翌日。
呛人的烟味伴着烧焦的糊味弥漫在空气中,池子里飘着十数具早已被泡胀了的女尸,从其身上的服饰来看,都是侍奉人的奴婢丫鬟。
放眼别处,原本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皆被烧成了废墟。
贼人们毫不顾忌,肆意扒拉着尸体上的财物,然后塞入自己的口袋中。昨夜的大火烧的透了半边天,早就引起了洛阳官府的注意,只不过那些个来救火的差役和官兵被人拦在了半道。
此刻,洛阳府尹阴沉着脸看着坐在对面正悠闲喝着茶的王仁。
王仁轻轻搁下茶杯,轻笑道:“大人,这是我金陵王氏的家事。”
洛阳府尹为官多年,哪里是那等糊涂人,至于金陵王氏,其族根基在江南金陵一带,又不是当下的洛阳,自然是不怵,当下便呵斥道:“本府是洛阳主官,这方地界上一切事务皆归本府辖制,尔等纵火行凶,又阻拦官差,简直目无王法!”
“大人此言却是冤枉我等了。”
“冤枉?呵呵”府尹愤然起身,冷笑不止,“你当本府的眼睛是瞎的不成?那宅邸当中死的又是什么人?莫要告诉我都是些奴才丫头!王仁,你如此草菅人命,肆意妄为,是有几个脑袋可砍?来人呐!”
“在!”几名手持水火棍的衙役齐声应道,欲上前锁拿王仁。
王仁斜眼看向那几名差役,而后从袖中拿出一枚令牌拍在桌案上,语气不善道:“大人莫不认得此物?”
府尹见这事物,立时瞳孔一震,依旧强硬道:“本府是朝廷命官!”
“朝廷?!”王仁自是将眼前这府尹大人的神色尽数捕捉,讥笑道:“我也懒得与你废话,尊称你一声大人也是与你面子,不瞒你说,我是奉命行事。大人不给我面子不打紧,只是这令牌的主人却是能摘了大人头顶的乌纱,彼时你就不是什么朝廷命官了。府尊大人,可要想仔细了。至于王攸,一叛逆而已,我今日便以金陵王氏族长之名,将其从族谱当中除名!”说罢,又掏出一枚墨色印鉴,上印王氏族徽,下刻王氏族名。
府尹咬牙挥袖,屏退了上前索拿的差役,“周边百姓又何其无辜……”
“哈哈……”见府尹态度变软,王仁哈哈大笑,“这一点还请大人放心,来人呐。大人可是实打实的洛阳主官,又如此这般心系百姓,当真是洛阳之福,在下自然是要成人之美。”一声令下,只见两人抬着一口箱子从外头走了进来,当面将箱子的盖子打开。
“一点小小诚意,就当是赔罪了。”箱子里不是别物,而是一列列摆放整齐的银锭,上面还盖了一层珠宝项链,端的是让人眼花缭乱,口干舌燥。
洛阳府尹重重的叹了口气,但还是闭眼收了这个箱子。
此番事了,王仁起身拱手告辞离去。
乘轿回到王家,立时便有心腹疾步上前回禀结果,王仁闻罢,喜不自胜,自觉老天有眼,让他大仇得报。寻了间干净屋子,要来纸笔,写下奏报,又命心腹即刻入京报讯,以安圣心。
一处一人多高的芦苇荡,惊起十数只野鸭,随后芦苇被人从中拨开,看这行人的神色,皆是劫后余生的解脱感。
“大家且注意脚下。”饶是笔箐出言提醒,但还是有人不小心踩空,摔在水中,弄湿了衣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些个丫鬟多是生来便在高门大院中,平日做的粗活重活也多是端茶倒水,提壶洗衣,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又遭过此等劫难。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太和奶奶如何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