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无人,奚木摸着手肘处的匕首,总算合了眼,也许是睡前那碗药的作用,又或许是身旁无人的缘故,他很快睡着了。
隔着一条街之外的宁世医馆里,沈昭华的行针遇到了难关,这不光是她的难关,也是病人的难关。
“我看着她,你放心扎。”沈意沉声道。
沈昭华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点头。
沈意有心缓和气氛:“老沈,你可别误了我一世英名!”
沈昭华面上稍松,“你才多大点,还一世英名,一定得盯住了!”
沈昭华聚气凝神,在章门穴落了针,病人吃痛骤醒,她发出痛苦叫喊,沈意眼疾手快往她舌下塞了参片,连带着塞了一团纱布进去,防止她咬伤舌头。
金玉儿痛得眼珠凸起,太阳穴发红,她死死咬着纱布。
沈意对着她的耳边道:“金玉儿!你得扛过去!你娘和妹妹在外头等你呢!”
金玉儿手指紧紧抓着沈意的手腕,舌头之下的参片为她痛苦昏沉的脑海里带来一丝清明,她听见这个陌生年轻的声音,也听见她说自己的娘和妹妹在等她。
沈意见她有意识,便继续和她说话:“我叫沈意,是个大夫,我娘沈昭华也是个大夫,她正在给你扎针,给你治病,等你病好了之后,去告诉那个庸医!寒症下寒药,是最蠢最蠢的大夫才开得出来的方子!让她赶紧回山里把《伤寒杂病论》《金鉴》给看个百八十遍!”
金玉儿听得又痛又想笑,她说不出话,只狠狠点头。
“你以后找大夫,眼睛瞪亮点,不然多影响你读书啊!”
沈昭华见金玉儿状态还不错,老辣熟练地迅速往其他三处穴位扎针!
“呃——啊——”疼痛呻。吟透过纱布传出。
金氏母女在外头听见了急得直转圈子!
丁芷也听得揪心得很。
“这过程会有点痛,你得抗住,我记得,圣人不是说了吗!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沈意看着她娘的动作,继续说话吸引金玉儿的注意力。
“——苦其呃——心志……劳其筋骨……”金玉儿咬着纱布,口中含糊不清地背着《孟子》。
金氏伏着门听到女儿的背书声,眼泪直流,“我的玉儿啊!!”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行针到后期,金玉儿几乎完全是凭着意志力在背书了,她头发身体被汗水打得透湿,声音虚弱沙哑,几欲昏迷,每当这个时候,就会听到沈意在一旁说话,“你们乡试会考察什么?”
“四书五经都考吗?”
“时务策你背了哪些?”
金玉儿就会强打着精神含糊回应她,虽然沈意有时候并不太能听清楚她在说什么,却还是一边为她按穴止血,一边一本正经地点头,“不错不错,说得很好!考试的时候也要这样写!对了外面那个是你妹妹吗?她也是读书人吗?”
金玉儿无力地点头,口中呜呜呜地说着……
“成了!”沈昭华轻声道。
沈意呼吸一停,随即松了肩膀,她看着满头汗水还在喃喃的金玉儿哑着嗓子道:“我之前觉得你们读书人都是软骨头,吃不得半点痛,今儿见了你才知,并非如此。”
给金玉儿喂了最后一碗参汤,沈昭华和沈意母女二人肩并肩坐在椅子上,两人谁也没说话,她们需要观察金玉儿的后续状态。
金玉儿喝过参汤之后,终于陷入了昏睡之中。
一炷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