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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1页）

&ldo;启山，吃点粥吧。&rdo;尹新月端着餐盘站在门口却没有靠近，张启山头也不抬的处理文案，他的嘴唇在数日的憔悴中变的干涸，得不到张副官的讯息几乎抽走了他全部的精气。齐八爷在门外向着大夫行了个礼，竟是一脸的忧愁，&ldo;大夫，佛爷身体如何了？&rdo;&ldo;佛爷的身体不容乐观，长时间的失眠，抑郁导致休息严重不足，再加上劳心过度，再好的身子骨也顶不住这样的折腾。&rdo;八爷叹了一口气，&ldo;是啊，佛爷一心系在张副官身上，可迟迟未得结果，着实令人难安。&rdo;大夫递过一个药方，齐八爷接过上下瞧了一遍，&ldo;老夫也只能继续开些凝神静心的方子，不管怎么说，这心病还是需要心药医，只是服药期间切忌忧心过度，以及大的情绪波动…张夫人现如今有孕在身，亦不可伤神，老夫，就告辞了。&rdo;

尹新月擎着的手有些发抖，身孕已有六月，负重的身体一天比一天难熬，只能每天不利索的送着饭，他不知应该怎样规劝，就算是亲手做的东西喂到嘴边也是一口不咽。&ldo;夫君，你多少吃点，你这样下去，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让我…你让副官回来看到的话会心疼的…&rdo;她看到张启山听到这称呼之后抬起了头，心揪的一紧，劝了那么久的话抵不过一个名字，心病还须心药医，他的病因自己而起，可心药却另有他人。

齐铁嘴随大夫去抓药，院子里仓皇的脚步声踏进房间扑通一声跪下，&ldo;佛爷，张副官回来了！&rdo;刚欲递到手里的碗在无措的情形下失去了一切的支撑，脑袋轰鸣着听不到尹新月惊叫中温热的粥溅了一地，他一脚踢开座椅奔出门，几乎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朝屋外冲去，&ldo;启山！&rdo;尹新月喊了一声，站在原地捂着腹部咬了咬嘴唇。

踏进庭院的那一刻，一个身影分外熟悉的出现在眼前，他雷霆一样奔来在看到眼前的一刻猛然放慢了速度。张启山仔细打量着这个瘦削的少年，从上到下那些翻裂的溃烂伤痕刺痛了心口，唯有那双眼睛却是出神的注视着自己。此时此刻竟不知如何相对，他能回来是老天大发慈悲，可是记起了一切，可还记得失忆中那短暂的恩爱甜蜜，哪怕那是短暂也是张启山此生面对他最大的勇气与坦诚。

&ldo;你，回来了…你想起来了？&rdo;他尽量问的平静，张副官没有回答，蹲下身将战友的尸体放在地上，站起来不屑的环顾一眼，&ldo;佛爷的新副官怎么没有出来，是太忙了？&rdo;张启山想起了他们二人之间的怨，点了点头，&ldo;是我疏忽，你走之后我便查出了一切，将他关押在牢中，他对你有亏欠，理应由你处置。&rdo;说罢，张启山便吩咐亲兵去带新副官前来，目光转回到张副官的身上，尽是满目柔情，&ldo;回来就好，回来了，我便让你继续做副官，你放心，再没有人敢伤害你。&rdo;他说的甚是深情，他听的不为所动。

&ldo;启山…&rdo;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张副官瞥过眼神看着这个女人，还有她隆起的腹部，&ldo;也许，也不尽然。&rdo;尹新月走近之后有些愧疚的躲避着他的注视，但还是说出了口，&ldo;张副官…是我错了，我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路口…是我对不起你，你…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会答应你。&rdo;&ldo;如果我说，我要你夫君死呢？&rdo;一语既出，惊的全数人睁大了眼睛，张启山猛然转回头看着他，拧着眉一言不发。张副官平淡的看着周围，&ldo;世人皆薄情，又何须装什么深情款款。张夫人，我失忆之后智力犹如孩童，你虽打我，骂我，弃我，辱我，却皆因我做了出格之事，活该如此，而这些错事，还要感恩于你的好夫君。你说我说的对么，佛爷。&rdo;

&ldo;佛爷，人带到了。&rdo;张启山想说什么却被打断，他看着张日山转身从亲兵腰间夺过枪，一刹那，新副官便在一声枪响之后死在了脚下，动作干脆利落，见血封喉。这一声轰鸣吓的尹新月大叫了一声捂住耳朵，张启山低眸看着从新副官心脏涌出的鲜血浸了满地，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眼前人所为，&ldo;他虽害你，可罪不至死，至少在你怀孕期间他也为你挡了风言风语，你…&rdo;抬眼间，张副官的枪口对准了自己，有太多的话太久的痛这一瞬间堵住了胸口，令他心碎无言，只能满目伤怀的看着。

&ldo;那是他该死！佛爷，你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们终有一日会刀剑相向，我也没有想到。我现在一切的一切，还要感恩佛爷，不都是拜您所赐？&rdo;

尹新月惊呼了一声，仓皇拦在身前，&ldo;张副官，我知道，我知道你有很多很多怨恨，可是，启山真的从来都没有想去伤害你，他是想保护你，只是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从你消失的那个夜晚他就高烧在身，却还坚持去寻找你，你走的这些日子，他一天都没有睡好过，一顿饭都没有吃好过…如果你要报仇你有怨，你打我好了，你别伤害我夫君…&rdo;张启山将哭泣的尹新月轻轻推开，慢慢走上前将枪口一把顶在额头上，&ldo;你要杀我，我不逃避，但有些话我希望你能给我个机会，听我说完。&rdo;张副官握着枪略微的颤抖，极力压制住情绪，&ldo;好，我就听你说。&rdo;

齐铁嘴缩在铁门外听得真切，本想上前劝和，但看看自己一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怎么斗得过两个战争贩子，跺了一下脚转头抱着草药前去二爷府上求助。

四周的枪支纷纷指向张副官，&ldo;这是我和他的个人恩怨，你们都退下。&rdo;众人撤回后退了一步，张启山和张副官两人相互对视一言不发，墙外陈皮手下扭过头小声嘀咕着，&ldo;四爷，我们什么时候动手？&rdo;&ldo;还不到时候，待我指令行事。&rdo;&ldo;是。&rdo;

&ldo;你可是因为我打你的那一枪而恨我入骨？那一枪我确实伤害到了你，你若因此要我张启山偿还，我心甘情愿，只是我想让你明白，我并非要害你，但当时不那样做，我无法…&rdo;&ldo;这件事八爷已经解释过，佛爷无需再重复。&rdo;张日山打断了张启山的话语，停顿了片刻，&ldo;佛爷只需告诉我，您现在和我究竟什么关系？&rdo;张启山一时间被逼问的有些迟疑，略带彷徨的垂了垂眼帘，我心里爱你这是必然的，可时局动荡的今日，我是否有能力去维护我们的爱情，我甚至害怕这种来之不易的重逢会再次消散，若我不能带给你想要的幸福，那么宁可将这些话永远埋在心底，带进坟里。

&ldo;是生死之交。若你涉险，我必赴汤蹈火。&rdo;张副官没有等来想要的答案，兀自苦笑摇了摇头，&ldo;佛爷，你…回答得真好…&rdo;你为何不肯承认爱过我，我也许什么都不要，只要你爱我这一句话…终是有很多东西割舍不下，你放不下别人，我放不下你，痴儿啊痴儿，多么可笑而卑微的爱啊。

副官慢慢收回了枪，踌躇着抬起头，&ldo;佛爷，我不会杀你，只是至今以后，我不再为你涉险，你也不必为我赴汤蹈火，若念旧情，就让我一个人回东北，长沙也乱了，我还不想死在这里。&rdo;

张启山很快应许了，&ldo;好，你走或是留都是你的自由，我会派人护送你回东北，那里比这安全。&rdo;张副官弯着嘴牵强一笑，&ldo;多谢佛爷这份挂怀，实在受之有愧…不敢当…我…&rdo;他看了尹新月一眼，想着挂念的话说了也是多余，至少走后若我死了，也不会被你看到了。心不由自主疼了一下，到了嘴边的话却急忙被换掉，&ldo;我以后不再是你的副官，其他事也不必再来找我，你的兵也无需护送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