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是什么原因?”孙驿武听了,不以为然地说道:“大丈夫四海为家,眼光不可局限在一个地方,融城就是你读大学的地方罢了,世界之大,舞台广阔,就算是大学生眼光也要稍微放得长远一些才行啊?”陈深洪听了孙驿武的话,有些惊讶,这样的话即使是孙驿武这个身份的,也稍微有些过了,而孙驿武这个人精竟然还是说了出来,只能证明这家伙比他表现出来的更看好自己的这个学生。陈深洪是个地地道道的学者和老师,对自己的学生栽培不遗余力,看孙驿武这么看中陆思麒,学生去了深圳舞台也确实更为广阔,就收了不舍人才的心,生怕陆思麒年轻识浅把未来搞砸了,反倒劝说道:“孙总说的是,你要记在心里,别自我设限!”陆思麒不敢反驳老师,立即恭声应是。孙驿武和陈深洪看这小子倒是真听师长的话,都很满意,孙驿武点头期许地说:“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十天之后去深圳找我,我在我公司恭候陆总大驾呀?”众人听了这话,都笑了出来,陈旭媛的眼睛亮亮地,盯着陆思麒,又是不舍得,又是替他高兴,雪白的牙齿微微咬着红唇,满脸纠结地看着陆思麒。唯独陆思麒神情不变,一副沉思的表情,仿佛在思考这期限紧急的十天内,自己应该完成的那些急迫的工作。“谢谢孙总,我一定到。”他最后说,神情笃定孙驿武微笑着看着陆思麒,然后对他点了点头,也没久留,跟陈深洪很快离开了。陆思麒开始昏天黑地地忙碌,生活作息乱得一塌糊涂,全员以公司为家,连续十天不见天日,到了跟孙驿武约定好的那天,陆思麒一夜没睡,谢橘没出月子,谢家出事儿了。意外来得猝不及防,任何人都没有准备。她因为身上的伤口没有愈合,害怕太过逞强耽误康复,所以月子期间,谨守月嫂和营养师的建议,彻底暂停了一切公务,专心保养身体。所以她是谢家人里,最后一个得到谢家出事这个消息的。最开始的坏消息是瘟猪。谢家三房专门做猪肉相关的生意,生产的产品,从生鲜冷冻的各种生肉,到香肠、午餐肉、猪肉罐头等加工类肉制品,占据了国内几乎所有的大中小型超市的生鲜柜台。这场猪瘟最开始的时候,不过是在北方肆虐,因为生猪大量死亡,活着的也应政府部门的要求,被屠宰和掩埋,所以造成了猪肉价格上账,给惠盈在北方的主营加工业务带来了不小的损失。但是这在生鲜市场上,并不鲜见,惠盈以前经历过很多次这种危机,都能安然度过。但是紧接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网上突然多了一条爆火的视频。视频是偷拍,显示在一个农场里,有大量的病死猪被装进卡车,然后偷偷运进一个大型的加工厂。那个加工厂,就是惠盈在北方最大的香肠和午餐肉的生产基地。这个视频一出来,立即上了全网热搜,在猪瘟这个大背景下,涉嫌用病死猪肉加工肉制品,卖给普通老百姓的惠盈,口碑登时一落千丈,股票当天跌停,接下来的几天,仿佛坐着升降机下降一般,惠盈在一周内,跌掉了鼎盛期一半的市值。厄运接踵而来,惠盈系的所有商品在网上被人制作了一个表格,从惠盈的生鲜系,到加工肉制品系,被网民号召全网抵制。货品积压,卖不出去,下游厂商催款,银行催贷,恶性循环,登时将一直经营状况良好的惠盈弄得半死不活。惠盈立即报警,要求对网上的那条视频进行彻查,同时召开新闻发布会,对近期网上的恶意视频和潜在竞争对手的不正当竞争,进行抗议。谢亚勇以七十岁的高龄,连夜赶往北方加工厂,调查瘟猪卡车事件。而这些,因为谢亚勇心疼女儿,想让她月子里好好休息,瞒得铁桶一般,谢橘什么都不知道。她一直等到惠盈的现金流断裂,银行催款,一个熟悉的支行行长打电话到她的手机上,才知道自己的公司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她顾不上开刀的刀口还在疼痛,也顾不上月子都没有坐满,立即将小郑叫到自己身边,让他开车赶到公司。公司总部乱成了一锅粥,谢橘吩咐小郑将所有的主管叫到自己的办公室,立即汇报现状。她用最快的时间掌握了情况,对财务总监说道:“你说说为什么会出现现金断流?”跟盲目扩张的其他大公司不同,谢橘执掌惠盈之后,虽然走南闯北,八年之间建了大量的农场和加工厂,但是她走的是与政府和银行合作互赢的路子,地方政府出地,地方银行出钱,惠盈出技术和解决就业,所以表面上惠盈这几年分公司遍地开花,实际上掏出去的真金白银并不多。而惠盈作为超商冷冻柜的主营肉食品牌,这些年的口碑特别好,现金流始终处于非常健康的状态。这也是谢橘敢于锐意进军欧美的底气所在。可是不足半年,当年她赚下来的庞大的家底儿都哪里去了?为什么会弄到被银行催债的电话打到自己的手机上的地步?父亲在干什么?“老董事长上个月,刚刚借给惠安公司一大笔款项——”财务总监满脸惭愧,一边说,一边儿擦着额头的汗。惠安就是她四叔和二伯的公司。谢橘瞬间明白了,她脸色变了变:“借了多少”财务总监说了个数字,谢橘皱眉道:“即使如此,最多艰难了点儿,也不至于伤筋断骨啊?怎么会还不上银行的钱?”“猪瘟全国爆发之后,我们百分之九十的养殖场,都应政府要求,对生猪和死猪进行了填埋。这部分的损失极大,而政府的补偿只是杯水车薪,况且补偿款到位也有个漫长的行政程序要走,远水解不了近渴——”谢橘脸色极为难看,她放过财务总监,目光转向宣传部长,盯着他问:“那条视频怎么回事儿?你调查清楚了吗?”宣传部长屏息静气地答道:“目前只能追溯到国外的一个ip,但是上传这条视频的人是谁,始终不知道。”“这件事儿发生这么久,公司这么艰难,可以说始作俑者,就是那条视频!”谢橘盯着宣传部长,声音冰冷:“而你过了这么长时间,给我的回答,就是你追查不到人?”宣传部长冷汗顿时淌下来了,垂着头,根本不敢抬起。“没有事件的调查报告,没有事后的应对措施,没有公司下一步宣发的侧重点——你这个宣传部长都在做什么?”谢橘说,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会后你自己递上辞呈,算你主动离职。现在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可以离开会场。”宣传部长脸上冷汗涔涔而下,惭愧无地,收拾东西仓皇离开。谢橘看着会场剩下的二十多名高级主管,问道:“调查真相,是警察的事儿,而且耗时过久,漫长无期,公司等不起。追查真相对公司眼前的困难来说,远水解不了近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