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挨到第二日清晨,蜷缩在床榻内侧的未曲明像是一直睡着,可再细看她紧绷着的眉心和眼角便知她压根没有一刻敢真的睡着。
欲念之魂夜里几次有意无意地求欢都被她拒绝了,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是同样的一副身躯,同样的张面孔,甚至不去细细分辨,无论声音和神态都那么得相似,可她就是很抗拒,非常的抗拒。。。。。。还好他最终也没有强求。
这时欲念之魂起身整理衣衫,他先是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接着又是幽幽叹了口气,似是在埋怨她昨晚对自己的冷漠,然后说道:“既然醒着就别窝在被子了,小心生出蛆来,洗洗脸,吃点东西吧。”
两人如前几日一般洗漱完便坐在外殿的茶几上吃东西,吃完后欲念之魂又令人送来些华丽衣衫,然后瞥了一眼那竖立在外殿中一人高的穿衣镜,对未曲明说道:
“在这里好好养着,没事的时候可以试试那些衣服,心情会好很多,这些都是我为你挑选的。”
未曲明无精打采地看了眼那些挂在衣架子上的衣裙,刚想拒绝可又忍了回去,在面对欲念之魂的时候与面对洌泫的时候相比较她变得谨慎得多。
“这两日你就先别出去了,”欲念之魂边说边往外走,仿佛有很多事情都在等着他去办,可刚拉开门他又驻步回头对她警告道:“别再去想那只狐狸,更别试图去见他,否则下次我就砍下他一只脚!”
此时外面大雪正稠,门虽只开一角,但欲念之魂披着的那件深色大氅却很快就被染白了一边,映衬着他那雪白的长发更令人感到无限寒冷。
有了昨日的前车之鉴,未曲明自然不敢再提南虞,但有一件事她却不得不提:“你会杀了……我的孩子吗?”
欲念之魂与洌泫元神相通,自然也能体会亲情是何滋味,此时听她这样一问心海自是动荡了几番,但他还是冷冷丢下一句:“这不是你操心的事”便消失在门外。
门被闭住,虽挡住了无情的风雪,但却将未曲明彻底与外界隔离了,她心中担心释儿和南虞是自然的,可就在她知道洌泫的身体被欲念之魂控制后,她又开始有那么一点点为他担心了,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竟然开始祈祷洌泫能再次回来。
不止是因为洌泫是释儿的生生父亲,更多的是她脑海里不断涌出的画面,那些往事温馨而甜蜜,那个洌泫总是带给她如温泉一般的呵护,虽然南虞也给过她温暖,但那记忆中的洌泫更是那个带给了她坚实臂膀可以依靠的人,还有那绵延不绝的情丝更是将她围绕在其中,包裹着她每一寸每一缕对他的依恋和情感。
她被这样的感情深深的震撼着,从一开始仿佛是在看别人的故事到身临其境地感受所有,然而这些画面却怎么都无法连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她企图去探究他们究竟为何会在五百年前分离,是出于无奈,还是真如洌泫所说的‘腻了?但她还是退却了,因为只要一想到还在受折磨的南虞,她就会恨自己的三心二意,羞愧得不愿再想下去,然而在这时又会想到,如若自己与洌泫真的是无奈分开的,那他看到自己和南虞在一起又会是怎样心情?自己又该是怎样得愧疚和后悔!
到头来岂不是辜负了两个人,想到此处更是每每不愿再想下去了。
她双臂环抱着自己,弯着腰驮着背在穿衣镜前晃悠过,在反射着黄色暖光的铜镜里留下一道消瘦如黄花般的身影。
被困镜中的洌泫目光自打未曲明进去入外殿起就没离开过她身上。
昨日他见欲念之魂将未曲明带出万镜之宫,可一会欲念之魂又气急败坏又提着未曲明回来。
洌泫吊着的一颗心刚放下来,内殿传来的吵闹声又将他的心悬了起来。
相比较之前担心卜解释的安危,那时的洌泫更是心乱如麻,悔不当初。但当他看到南虞那断手呈上来的时候,一股热血翻涌而上,说不出的痛快。然而痛快之后,他的心却又慢慢沉浸下来。
不再受到欲念之魂影响的他想起之前种种,要说自己和欲念之魂的较量到底是谁占了上风,要说是谁谋划了谁,眼下看来,却是欲念之魂算计得更深些。
如今洌泫和欲念之魂的元神暂时分离,虽然他无法感知欲念之魂究竟会用什么方法对付卜解释,但他却已然猜出一二。
守在卜解释身边的常琴坐在离暖炉不到半尺的地方,她双手捧着自己的脸,眯着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我……这是在哪儿?”床榻上传来的声音把常琴的困意一下子都打跑了,她急忙跑过去挂起床幔,顺手端起床边的茶壶倒了一杯喂到他嘴边。
卜解释显然是渴坏了,咕咚咕咚连喝了好几口,很快杯子就见了底。常琴急忙又倒了一杯递过去,提醒道:“慢点喝,别呛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