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当空,烛光摇曳。
一群腰肢婀娜的女子在广阔的殿宇里翩跹起舞,春-色阵阵,媚眼娇艳。
五皇子、七皇子、福王、玄王、永泽王均已入席,有女姬们在一旁候着。歌细黛悄然的将视线缓缓的从他们的脸上滑过,上一世里,除了年幼的福王,都身首异处。下令杀他们的,就是那个温和无害的五皇子景世开。
不知为何,通过一下午的接触,歌细黛却没有发现景世开的野心,是他隐藏的很深,还是?
景荣将头一偏,凑到了歌细黛的耳畔,低声笑问:“一个平常人也值得你频频顾盼?可惜,他不能坐得离你近些。”
坐在正中间的,是太子殿下景玄默。景荣与熙华于两侧。
歌细黛在景荣身旁,景世开在她的斜对面,与七皇子相视而坐同在最外侧。
“王爷何时这般心事敏感。”歌细黛微笑,目光落在为她斟酒的女子脸上。三年不见,穆盈倒是有了几分姿色。
“新来的?”一个魅惑的男声响起,音量虽不高,却足以将众人的视线引了去,是娇躯斜卧依在太子身旁的熙华。
只见跪坐于景玄默矮几前一个女子,身形颤抖,花容失色,一只手悬在半空,可见这只手是去拿酒壶。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悬在半空中的手有一根手指已被削掉,腥红的鲜血急急的滴向琥珀酒杯。
舞停了,一片静寂。
歌细黛的眉头微微一皱,这个女子她认得,常替嬷嬷照料她,是府中难得的单纯热心的女子。想必,此女子是见太子殿下的杯中无酒了,便上前斟酒。
王爷皇子们都无奈轻叹,景玄默是不喜欢有女子近他的身,熙华更不喜欢有女子近太子殿下的身。太子殿下来过闲清王府数次,他的规矩府中女子是知道的,这个女子一定是新来的,当真死也不知道怎么死了。
景荣没有去看,自顾自的闲适饮酒。尽管是在闲清王府,熙华也不是第一次闹事了。
景玄默清冷风华的脸上不露声色,有着置身事外的淡漠,高不可攀的贵气逼人。他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跪在他脚下骇得冒汗的女子,静默无言。
当歌细黛的双手腕受伤时,就是此女子细心尽力的照料,看在此情份上,歌细黛有心解围。她袖中的手指暗暗的捏了捏,在寻着时机。
“退下。”熙华的语气还是那么妖娆,却在说的同时,毫不留情的一掌就击在了女子的肩膀,将她击飞了出去。
在那女子飞起的瞬间,歌细黛并未多想,便跃然而起,在半空中抓住了那女子的胳膊。击飞女子的一掌实在内力浑厚,她们都震到了殿外,歌细黛持着那女子,双双勉强平稳落地。
歌细黛将女子扶住,而那女子的身子向下滑,她实在扶不住,只好将女子放在地上。那女子还是一口血喷了出来,死不瞑目。
死了?
歌细黛用力的闭了下眼睛,重重的呼了口气。她刚要起身,就发现女子的左手中有一粒东西,她捏起在指间,是一粒药。
难道此女子要在景玄默的酒杯里下毒?是什么让其不知死活的冒险?
歌细黛本是凭借那女子悉心照料过她,又单纯年幼,便起了恻隐之心,不曾想,那女子为景玄默斟酒的动机不纯。闲清王府里的女子果真都与众不同,复杂难辩。
这浑水趟得,把鞋趟湿了。
“唉……”她长长的一声叹息。皇权腹地,人心难测,人情冷漠,敌友难明。她是深深知道的。她以为总有一片净土吧,不惜恻隐相待,可也只是她以为吧。
既是如此,她并不后悔,若是她不去接住那女子,恐会觉遗憾,她不希望此生的遗憾太多。就像当初她想要救景玄默一样。
景荣的声音自背后响起,视如草芥般的随口道:“抬下去。”
歌细黛在听到景荣的话语时,用力的咬了下唇,她的脑中回想着同样的视如草芥,‘是朕降的旨,抄斩了歌家满门’,‘既然活着对她而言是种负担,朕把她赏给你了,帮她解脱。’上一世里,在落幕时,景世开对她就是这般的轻描淡写。
想必,在他们的心里,早已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早已知道什么是对自己重要的,尽管别人为他们付出再多,不惜倾尽所有,换来的就是这般自作自受的下场。
她将药粒缓缓的藏于袖中,悠然的站起,回身。
此时,殿内的人都涌在殿门处,看向歌细黛。
连太子殿下的事也敢管?又是个不知死活的女子!心地善良的永泽王已不忍直视的别过头。有景玄默的纵容,熙华一直对敢近他身的女子特别狠。
有人见又有热闹可以看,便一边轻抿清酒一边瞧着。有人则是捏了把汗,为一个美丽的女子将要香消玉殒而惋惜。
景荣并不担心歌细黛,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她是如何对付熙华的,能败一败熙华的嚣张气焰很大快人心。她的本事他是知道的,他对她有信心。
歌细黛瞧了一眼景玄默,朝着熙华微微笑,拍手称赞道:“好掌力。”
“好轻功。”熙华轻捏着琥珀酒杯,慢吞吞的拾阶而下。
歌细黛笑了笑,负手而立。
熙华走向歌细黛,将酒杯向前一送,魅惑至极的道:“抱歉得很,我不知你这么……善良,这杯酒敬你,望海涵。”
“只能说你还不了解我。”歌细黛笑着,望了一眼酒杯,她自是知道酒杯中有那女子的血。酒杯还是要接过来的,否则,就是不给太子殿下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