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细黛听到这句话,心中除了释然,别无其它滋味。
“马车已备好,去收拾一下。”歌中道衣袖一挥,负手道:“爹是为你好。”
‘爹是为你好’这五个字好奇怪,歌细黛冷然问:“这就是一个父亲对女儿好的方式?”
歌中道看着她,看着她垂着双臂,慢慢的走了过来。他想看到她激烈的反应,可以愤怒、嘶吼、嚎啕,可是,他从她的神色里看到的却是怜悯。
“我一直以为我的父亲很了不起,他虽然很少笑,终日严肃,可他伟岸、忠诚、高大,我敬畏他,我将他当作我生命里最结实的盾,保我护我,挡风遮雨,免我受欺负受伤害。可那不过就是我以为。”歌细黛挺直背脊向前走着,从他的身边走过,走出了他的视线。原来,他是那么的懦弱。
回到闺院,歌细黛看到了娘,娘正在为她收拾行囊。
仓央瑛回眸笑道:“你为宁潜制的新衣很不合身,看来,要等些日子,你才能将衣裳修一修了。”
“娘,跟女儿一起走?”歌细黛的声音很轻,用得却是全部的情感。只要娘同意,她一定会想法子把娘带走。
仓央瑛倦倦的笑了笑,揉了揉太阳穴,“我的女儿在这里受伤了,我怎么能就这样离开?”闲了那么久,是时候,她也该找点事做了。
“娘……”
“替娘保护好自己,努力找一个你爱的,并且敢爱你的男人。”
歌细黛笑了,笑得很纯然明丽。她看到了娘的复苏,是一种重新找回自我的复苏。
歌府门口。
宁潜已坐在马车里,带歌细黛走,给她幸福,他这辈子从没有这么痛快的接受过一件事。
歌细黛乘上马车,神色坦然的看向将她送出来的歌中道,说:“歌大人,后会有期,不知远近。”
歌大人?
歌中道常不露声色的面容,猛得一怔。
望着远走的马车,歌中道转身回了府,也罢,女儿能过得安好,比什么都重要。
“师傅。”
“嗯?”
“九儿真的要睡一觉了。”
双腕很疼,疼进骨髓里,疼得她实在受不了了,她无法再强忍,晕了过去。
宁潜用手指捏着酒壶,灌了几口酒,望着她躺在被褥上,莫名的心疼。
他为她盖上薄被,拉起了车帘,将俩人分隔开。他记住了歌中道说的那句话:当她决定嫁给你时,带她回来,我为她准备嫁妆。
他知道,他之所以同意带她走,因为他知道她在歌府待不下去了。
不知晕了多久,她被颠醒,紧接着马车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宁潜掀开车帘向外看了一眼,与马车并行,骑在骏马背上的,正是闲清王景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