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怨归抱怨,城卫队长道金,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去市政厅提上这条极不负责任的建议。
他踢开门板,伸手打打哈欠,另一只甩起挂着十字长剑的腰带,随意搭在肩背。
一边和路旁的熟人打着招呼,一边迈动着稀松的步子,不紧不慢地走向南边城门的方向。
晨雾在渐渐消散,城市像裹在一条柔软透明的纱巾里,空气中弥漫着炸油条的气味儿。
大街、小巷,多是青石板儿铺成,上面的积雪已经被人扫去,这样干净的街道,让道金感觉走着踏实,看着舒坦。
天空还没有放晴,寒冷还会持续几天的时间。只见眼前的雪花像蝴蝶一样调皮,一会儿落在屋檐下,一会落在树枝上,还不时飘落在行人的脸上。
有一片雪花在道金的眼睛里,在半空中舞动着各种姿势,或飞翔,或盘旋,直直地快速坠落,铺落在地上,为整个城市又增添了一丝洁白。
然后……他很干脆地一脚踩了上去,压扁了干净街道上,这一点突兀的白色。
“都站好了,人到齐了没有?”
走到街角的十字路口,眼看着十来个无精打采的城卫兵,道金收起了脸上懒散的表情,浓浓的屑毛摆动自如,正在吃力显露出一种不自然的凶狠气象。
在道金的处世观里,要想得到下属的尊敬,就必须时刻让他们感觉到压力,即便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城卫队长。
“头儿,巴斯请假!理由是昨天扭到了脚!”
一道响亮的声音传进道金的耳膜里,让他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该死,城防军统领他妻子的大姨妈的表侄子,今天又******请假了。”
骂归骂,城防军统领可是堂堂的侯爵,凡是和这个家族占点关系的人都不好惹,所以道金很干脆的一笑,灵活的眼睛表现出无所谓,“扭到了脚就应该好好休息,恩,告诉巴斯,等地上的雪都融化干净了再回来执勤。”
“头儿,佩顿请假!理由是……他老爹昨天夜里冻死了!”
佩顿?那个穷人的儿子?
无处发泄的憋屈感,终于让道金找到了宣泄口,两颗凸起的眼珠子,开始闪烁起火样的威力,使看着为之震慑。紧跟而来的咒骂声,让十几个城卫兵都感觉到了压力。
“混蛋,老子死了,儿子就可以不用来执勤吗?城卫军的职责,还比不上一把死掉的老骨头重要?你们这帮王八蛋都给我听着,我会立即给佩顿记下100击杖刑!如果你们也想有这个待遇,明天也可以请假。”
十几个城卫兵听了都不由暗暗咂舌,城卫队长道金记下的这100击杖刑,说严重不严重,说不严重也可以要命。
按照石冈城的军队法令,倒霉的佩顿将要到军罚处那里领取这道被记下的处罚,听回来的人说,军罚处里的人特别贪婪,如果有10个银币,100击杖刑跟玩一样。但如果没钱,这100下全部落实,那就是不死也要残废。
“可怜的佩顿、倒霉的佩顿!”
十几个城卫兵的嘴角,心里,无一例外都在默默念叨着这句话。同时看着前方城卫队长道金的背影,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填满了畏惧和无可奈何。
这样的现象,没有引起十几个城卫兵的愤怒。看起来反倒像是理所当然一样。
因为不单单是在石冈城,整个全境帝国都是这样。
贵族处于社会结构的最高端,有钱的商人在中层,最低等的就是大部分像佩顿这样的穷人。
…………
站在两扇刻有精美花纹、安装黑铁铰链枢纽、挂着铜制的鹿头装饰、门环闪闪发亮的大门前。
冰雪早已冻住了索隆的衣服,冻伤的双脚已经毫无知觉。
眼看着等待了许久的大门终于被打开,在索隆越发模糊的视角里,从里面鱼贯走出一队武装齐全的士兵。
“嚯!这是什么东西?”
第一个打开城门的卫兵,显然被眼前的‘不明物体’吓了一跳。
“废话,能站着的自然是个人。狗是不会站起来的,还会杵着一根拐…………”
玩味调侃的卫兵,向着雪中的人影上下扫量,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因为凝结在脸上的白霜和雪花所遮掩。
但是冻僵的手臂突然动了一下,只听见‘嘭’地一声,雪粉飘扬,那分明是一根明晃晃的锋利长矛。
这让城卫兵的眼光怯怯的,活像饱受了惊恐的小田鼠,扯着嗓子尖叫道,“敌袭!有敌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