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硫味浓,远远近近都是爆竹烟花声,连母亲叫吃饺子都只能扯嗓子拼命喊。
屋子里簇拥一群人,姨妈大声吆喝:“今年饺子里包了硬币,谁吃到有五百块红包啊!”
话音刚落,我咬饺子咬出了钢镚,吐出来往桌面一扣:“我我我!我吃到了!给钱!”
表妹哭唧唧:“姐,你太有火了,能不能分我一丢丢肉渣嘛?”
我笑嘻嘻拿钢镚忽远忽近地逗她:“不给!”
表妹抹眼睛哼唧:“呜哇,姐你没良心!”
我掰开她的胳膊:“诶?你居然化妆了?我看看……口红……眼线……睫毛……哇塞!”表妹扒眼皮:“还有眼影啊!你不懂化妆啊?”
表妹艺术班学生,平日学校不管化妆,我有点羡慕:“化完妆真好看,给你一百块红包,明天教教我呗~”
一切结束已经十二点半,我洗漱上床,陡然想起件事。
我把张旭辰给忘了!
十二点三十七,易娴打来视频电话,我一个激灵从床爬起,手指借屏幕抓抓头顶乱发,犹犹豫豫地点接听。
易娴脸凑得极近:“喂?”
我清清嗓子:“嗯……这么晚有事吗?”
她吐舌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家里事情多,忘记回复你了。”
我垂眼:“哦,没关系我也没太放心上。”
死鸭子嘴硬,谁手机不关机守床边等呢?但我实在说不出口,很多时候男女间相处就像怄气,生怕被对方知道自己更用心,硬要争口无谓的气。
易娴眼神黯淡:“啊?哦……那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不是!”我下意识反驳,屏幕外的手抓衣角直搓,“就……我也有事告诉你,那个……我收假从江市走。”
“真的啊?”
“真的,我问了我爸,他说今年打算提前回江市。”
“啊啊啊真的啊?!”
易娴不掩饰喜怒哀乐,屏幕那头的脸激动摇晃。我听见“轰”一声,她窗外泛起焰火冷光,模糊了五官,幸好能听清嗓音里的兴奋:“那太好了!要不你帮我买呗,咱们还能连票。”
“好。”
易娴得到肯定,手指快乐翻飞:“我给你说,我今天超极幸运,赚了两千多红包!还有啊我吃饺子吃到了钢镚!还有啊……”
她一直在说,几乎不停,我很好奇她为何有那么多词语去形容开心,她好像总没有烦恼。
可我喜欢听她罗里吧嗦。
“张旭辰?”她停止回忆,嗓门压低,“你睡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