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他的是清脆的敲门声。
一下,一下。
它敲开了故事和现实的屏障,隔着八百里的野风,打在破庙的门面上。
众人好像当面被抽了个巴掌,他们诡异地沉默着,嘴张得大大的,像是彻底呆滞似的,无端效仿故事里三个论书人的影子。
殷启言看热闹不嫌事大,仿佛他不是他们中的一员,慢条斯理地撇嘴轻笑:“别惹恼了仙家啊。”
好在庄自吟还站在他面前,殷启言话一出,前者脸色愈发灰败,殷启言撇撇嘴,识时务地收敛几分,好脾气道:“这位公子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庄公子十分执拗:“误判怎么办?”
殷启言的笑容慢慢消失。
庄自吟又得到了答案。
恰逢庙中众人还在犹豫是否要由着彬彬有礼的敲门声响个不停,那清脆刺耳的声音久久回荡在死寂的山谷,于空幽的夜境里,绕出三两禅音。
“开门。”庄自吟终于肯暂时放下死死盯住殷启言的目光,偏头吩咐。
没有人听他的。
比起命令的强权,这群人竟然更害怕虚无缥缈的山精野怪,他们可耻地团在破庙里,却自以为英勇地关上门,灰白着脸,双眼无神地拥坐在火堆旁。
有人说:“夜太深了,这不安全,谁知道外头站着谁呢?”
庄自吟没答,脚动了动,不知从哪踢出一块布包,他灵活地用脚尖踢开紧裹的麻布,单脚压于布包,然后弯下腰,从拨开的空漏处,顺畅地抽出一把长刀。
余下的被布裹住的刀鞘丝滑地落了回去。
就连刀出鞘的刮磨之音,也轻快地如同水过竹渠,高屋建瓴。
火堆没有很旺,看不清的人还道这小伙怎的发起疯来抽了条泥鳅。看清的人一半惊惧,一半迟疑。
惊惧的人抖得愈发厉害,迟疑的人则缓缓按住了自己的利器。
庄自吟抬指擦过刀背,眼中有光,他紧咬着牙,吐出的每一个字背后皆书写了深重的恨意:“一个庸碌的山神,以戏弄调侃为乐,还有魑魉山的守道世家柳姓族人,究竟是谁给你们的权力越俎代庖?”
有人腾地起身,惶恐高呼:“疯了疯了,真是疯了!竟敢污蔑神灵!”
庄自吟不管他,他手中这柄刀,本就不是用来威胁庙中人士的。
庄自吟抬手,比了个最合适的角度,将刀引回,口中依旧不放:“害死我的弟弟,又在山中作恶,这魑魉山中惑乱人心的精怪,我看莫过于斯!”
“砰”的一声,他挥刀砍下。
庙宇破碎的木门顷刻间空出一个大洞,木块和碎屑四溅,尖锐的碎块弹上庄自吟的额角,他下意识丢了刀,抬起袖子遮住脸面。
待放下袖子,才看见刀的半截紧紧卡在裂口开合之地,并不好拔。
庄自吟愣了一下,才抬手去拔刀。
殷启言……殷启言心说这下糟糕。
庙里其他人也愣了,原以为此人拔刀是为了威胁,不想目的竟是直接劈开庙门,口口声声声讨鬼神,这才是最要命的吧!
早知如此,刚刚说什么也得给他按下来冷静!
“出来,你们作恶害人,有本事做坏事,没本事认吗?”庄自吟拔不动刀,便果断不拔了,他涨红着脸,朝外面一个劲地喊。
他花那么多年才找到魍魉山,花那么多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