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一对视,里正刑傅林顿时见了鬼似的,转身便要关紧院门,却被眼疾手快的柳遥一把抓住。
“刑叔这么匆忙,是要往哪里去啊?”
柳遥笑容冷淡。
刑傅林吓得六神无主,话都不会说了,一个劲儿地朝他身后望去。
“小柳,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是祂告诉你的吗!”
“祂?”
柳遥眉头微皱,继续拦着不让对面人离开,“所以你知道祂是谁。”
虽然没有明说,但柳遥猜到对方指的应该是殷月离。也就是说,里正打从一开始就知道山上的凶神具体是谁,也清楚所谓三天的祭品期限其实根本就不存在。
只要他上了山,那么往后的事情就都由不得他了。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刑傅林急着想要离开,拼命挣扎起来,“我给你银子吧,一百两怎么样,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想要害你的。”
“放过你?”
即便再好的脾气,柳遥也已经被气得冒烟了,“那你骗我去当祭品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要放过我?”
“我也不想这样啊,那个婆子说了,如果不送上合适的祭品。等到了期限之后,不只是九桥村和宴城,届时整个大承都要生灵涂炭!”
刑傅林吓得面无血色,又急着去看柳遥的身后,“你既然能找到我,应该也知道祂的身份了,听叔一句话,这都是你的命,你就认了吧。”
“认命?好啊,”柳遥气过了头,反而冷静下来,也不拉着他了,干脆站在原地道,“反正都是要死的,那我现在便回去告诉月离,你要带着我一起逃出宴城,你猜猜他会怎么做。”
刑傅林倒吸一口凉气,“你疯了!”
“是啊,”柳遥平静点头,“或者还有一个法子,只要你能告诉我该如何才能彻底摆脱他,过去的事情便一笔勾销,我也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了。”
“不行!”
刑傅林急得团团乱转,嘴里念叨着死定了,要遭报应的。
柳遥没有再劝,只耐心等待他的回应。
忽然,房门被推开,一个半大的男孩怯怯探出头来,似乎是刑傅林的孙儿,问他在外头做什么,怎么不进屋去吃饭。
“是有一个法子,”刑傅林望着孙儿稚嫩的小脸,终于狠下心来,“是那嚓玛婆子偶然说起的,估计能解除你的祭品身份。”
“但也仅仅只是解除祭品身份,具体有什么后果我也不清楚,你如果不怕死的话,就自己去试一试吧。”
临近中午时乌云终于散去,碧空如洗,仿佛没有一丝阴霾。
从酒楼后院出来,柳遥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身边依稀能听到各种小贩叫卖的声音。
按照里正刚刚的说法,想要摆脱祭品的身份其实十分简单,只要回到山上,进到宅院内那个摆放了许多牌位的房间,用自己的血在那人的牌位后面写下某种特殊的符文,再烧掉上山时的嫁衣,那他从此便彻底自由了。
柳遥不过是普通人,能被对方如此执着看中,很可能仅仅是因为他祭品的身份。
而反过来,只要他能脱离这一层身份,再想要逃跑估计就很容易了。
“那如果我到时成功逃走了,村里的其他人会不会被他迁怒?”
柳遥问里正。
当时刑傅林只是冷笑,“真想发善心就留下来牺牲自己好了。反正办法已经说了,我明天便要离开宴城了,你走不走随你的便吧。”
迎面有几名道士经过,估计是酒楼掌柜请来祈福的高人,手里举着桃木剑,在酒楼下面念念有词。
柳遥绕过那些道士,就看见对面街道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举着红色的油纸伞,似乎并不习惯晌午的阳光,大半个身子都藏在阴影里面。
一双眼睛无悲无喜,只安静望着柳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