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大司马附议的道:&ldo;丞相所言,无不在理。齐王持剑弑君,证据确凿,摄国殿下却违抗圣意,巧言为齐王开脱,视国法于无视。祖宗历法擅敢藐亵,这是不忠不义大不孝啊!
如此不忠不孝之人,实在难以担当监国摄政的重任!老臣斗胆,奏请废去摄国公主监国摄政不当之权,并收回南疆兵马大权!&rdo;
此言一出,众臣纷纷附议。
明宣帝固然想收回她手中的权势,可她底下的人,恐怕不可能听命于他,除非她心甘情愿全权交出。
&ldo;祖宗历法,不可违背,那么先帝遗命,众位大臣就可罔顾了么?&rdo;
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语,成功将所有人注意力吸引。
只见款步进殿的年轻人,衣袂飘飘,神色悠然,虽一身素衣,却仿佛画中走出,行动间轻风行云,让人移不开眼。
直至她脚步微顿,立身于众臣之前,轻暖的眼眸扫过满朝文武,笑颜温然如水:&ldo;二位大人好一番言辞,听得本宫几乎动容,恨不得即刻请辞。&rdo;
偏是这么饱含讥讽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反倒带着真诚的称赞之意。
再看去,这年轻人面容温雅,笑颜浅淡,一副纯良无害的少年模样,饶是再铁血的人也随温软了下来。
明宣帝眉宇颦了起来,似带着疑虑问:&ldo;澜儿来此作甚?&rdo;
众人这才惊觉,眼前的温雅青年,乃是他们奏请废止的摄国洛惊澜。
可为何看着她的模样,丝毫没有往日的半点媚色,反倒一身云淡风轻,不霁明月。
从前,他们尚且师出有名,将她置于死地;可如今,她再无一丝媚惑,又当拿什么作为借口,掀起妖祸江山的波澜?
&ldo;方才在殿外,不慎听了众臣们的言辞,惊澜自觉心中委屈,便想各位大臣好好赐教。&rdo;洛惊澜倾身一拱手,静静的站在大殿上。
阴丞相的脸色瞬间一变,随后眸色阴沉在她身上一闪即逝,口气带着几分凌盛之势:&ldo;素闻公主是敢作敢当之人,既然劫了死囚,又杀害朝廷重臣,那么按律便是当诛。公主殿下深明大义,也不想先帝的江山不稳,社稷动荡。还请公主以身作则。&rdo;
苦殷的相劝饱含丝丝挑衅之意,洛惊澜轻抬步子走向他,在他面前咫尺迎上那双厌恶的目光,一脸温笑的道:&ldo;本宫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确实当诛,就请阴丞相拿出证据来。&rdo;
阴丞相看着她不惊不怒,秀逸无双的眉宇间一片平静温雅,不知为何心中忽然一悸。
他阴鹜的眸子微微闪缩,随后越过她跪于大殿之上,痛心疾首的道:&ldo;陛下,户部尚书之子,礼部几位官员,以及常胜将军,守城军官,都是被摄国殿下陷害处决的。老臣所言,毫不虚假啊!&rdo;
&ldo;陛下,老臣也可作证,那张敬全家都挖去了眼珠子,断了阳根,成了不死不活的人彘。摄国殿下如此毒辣,实在难以担当监国重任,臣等恳请陛下将其废止!&rdo;
众口铄词的奏请声中,夹带一道低幽清冷的嗤笑。
温如止水的双眸轮回于清一色朝服的群臣之间,洛惊澜一步一步,轻悠的踏着步子,移到他们身边,轻道:&ldo;诸位大人煞费苦思,劳碌得双鬓都白了。且看看摄国,安然无恙的,站在大殿之上,真是辜负了诸位,于心有愧啊。&rdo;
阴丞相有话梗在喉咙,想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只听得她拍拍手掌,几名妇幼男子被禁军押上殿来。
那一对妇幼正是张敬的家眷,除了吓得有些哆嗦,浑身并未掉一块皮,缺一块肉,只是男孩甘愿净身做了太监。
而那几名男子,其中一人对常胜将军作恶的种种丑事揭发,并附有铁证;其中一人诉状户部尚书之子,强抢民女,奸淫妇人;最后那些是获罪官员的亲眷,对所犯罪名供认不讳。
如此,每一桩每一件,都将她的罪名一一洗清。
未想她竟是有备而来,阴丞相身子一怔,片刻之后,忽然沉着声音道:&ldo;先帝在时,曾令司天监推算过此女的命格。天象显示,此女乃灭国毁君之妖星降世,生来便是狐媚江山,魅惑朝纲的。
只要此女一日活着,江山便会不稳,朝纲便会不振,请陛下为了北洛江山,和先人心血,将这狐媚妖女斩杀示众!&rdo;
&ldo;这妖女离朝,江山平稳,朝纲有序,可这妖女才回来不到一月,朝中接连损失重臣,就连南疆之地也蠢蠢欲动,似有造反之意。天象所言,如今都一一验证了,再留着此女,只怕国将不存啊!&rdo;
三朝元老的大司空尚且如此激言,明宣帝眸色深沉的扫了眼众人,却是安安静静的,一言不发。
只见大司马与刑部侍郎暗下交换眼神,后者俯身回道:&ldo;臣记得先帝病逝当年,摄国公主也如这般,立于朝堂之上,震慑君臣。只是当年的公主,一副媚骨,狐态尽露,倒与如今有些差异。臣也不信,眼前的殿下会祸及朝纲,除非……&rdo;
微微拉长的尾音,听得众人一脸焦急,急不可耐的追问道:&ldo;除非什么?&rdo;
他轻轻抬头,若有所思望着帝位上的人,迟疑的道:&ldo;除非眼前的,并非摄国殿下,而是有人冒名顶替。&rdo;
此言一出,不仅是满朝大臣,就连明宣帝也朝洛惊澜投去怀疑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