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小鱼儿指着崖下,“大伯母,你看那里是不是?”
许自南本站在崖边上,顺着小鱼儿指的方向看,的确看见一截墓碑似的东西,掉在半山腰上。
“晏暮青!过来!”她喊道。
小鱼儿听她一喊,胆子才大了起来,也敢喊晏暮青了,“大伯,您看看。”
为了让大伯看得更清楚,小鱼儿竟然又往边上走了一些,许自南眼见不妙,伸手去抓小鱼儿,大喊一声,“小鱼儿回来!”
果然越担心什么,就越发生什么,小鱼儿脚下一滑。
许自南离小鱼儿最近,她毫不犹豫就去拉小鱼儿,听从他俩喊声的晏暮青这时也靠近了,一把抓回了小鱼儿,然而意外就在此时发生了,小鱼儿倒是被他俩扯了回来,可许自南自己脚下没稳,往下滑去。
“南儿!”她听见晏暮青的大喊,同时他的手也伸了过来。
她一把抓住,没想到,求生本能太强大,一扯竟然把他手腕上的腕珠给扯断了,珠子往崖下掉去。
她看见他眼里痛楚般的震惊,看见他的手掠过自己颊边去抢那珠子,而她,原本已经借他手腕的力站稳,却因为他这一松手再一次往下滑去。
“夫人!”阿百及时赶到,抓住了她手腕。
她的脚已经滑下去两尺,若非阿百抓住她,估计就跟电视剧里一样,命好的话就吊在半空,命不好,呃,就不知道了……
晏暮青似乎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再次抓住她,把她从阿百手里拉回了身边,然后紧紧拽住了她的手,看着她的时候,许自南第一次在他眼睛里看到了他情绪毫无掩饰的甚至对他来说极其夸张的表露——这种情绪叫恐惧。
而后,他目光奇怪地,注视着崖下。
那一刻,她竟无比平静。
她明白,他的珠子掉了,而且是她抓掉的,而在她和珠子之间,他选了珠子,可惜,他仍然没能够把珠子抢回来……
她任他拽着,陪他一起站在崖边,冬风凛冽,比风更寒冷的,是她此刻的心。大约是太冷了,大约是冻得僵了,木了,所以,虽冷,却感觉不到痛,只麻麻的,好像血液都不流动了……
他站在那沉默,所有人也都陪着他沉默。
那种压抑的氛围又来了,今天的天气也配合着这氛围,太阳躲得无影无踪,灰蒙蒙的云阴沉沉地压下来,天空低矮了一大截,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她想去一边呼吸点空气,可是,他却一直紧拽着她,他手指上的力度,好像勒住的是她的脉门,她的呼吸,更加难以喘息……
许久,小鱼儿大约是冷到了,打了个喷嚏,才把他从沉默的状态里惊醒,转身,面色仍是阴冷如死灰。
“徐姨。”他冷声唤道。
徐姨跟他是有默契的,听了之后走到墓前,把祭祀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摆好,再退开。
晏暮青便牵着她,一步步走了过去,在墓前久久站立。
许自南全程都是麻木的。
麻木地任他牵手,麻木地任他牵引,麻木地站在晏暮青母亲墓前和他一起沉默。
这一次只是短暂的沉默,然后晏暮青就牵着她退至一旁了,晏暮白便带着小鱼儿上前来,也不作揖,也不说话,只是和晏暮青一样沉默着。晏家拜祭的方式都与众不同,全都是和墓中人用心交流……
她以为他们还会在山上停留很久,可是,在晏暮白拜祭完以后,晏暮青就领着他们下山了。
山上风很大,她的头发被吹得四处乱飞,和小鱼儿一样,她也开始打喷嚏。
下山后,她便被晏暮青塞进了车里,而后他自己就去找墓园附近打碑的工人重新打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