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惠妃刚刚走到泰华宫皇帝的寝殿门口,门口的宦官也不拦着,这位如今最得皇上的宠,谁敢栏,反正寝殿门口有近侍守着呢,能进不能进,由他们把握吧,实在不行还有李总管呢,他可是皇上肚里的蛔虫,该不该放进去他门清着呢!
听见许勋安向永隆帝说有人要杀唐瑛,心里咯噔一下停了脚,就听见许勋安继续说道:
“唐瑛感觉那些人来势汹汹,势要将他赶尽杀绝,他根本没有还击之力,担心洛儿跟他一起过朝不保夕的日子,无可奈何才托付给小子。
皇上,您一定要找出想要暗中谋杀唐瑛的人,您对他心存慈爱,已经决定放他出宫过普通人的生活,可是那些人偏偏要违背您的意愿,想杀了唐瑛,这是不把您的命令放在心里,违抗圣令,您说该不该抓回来治罪!”
刘惠妃手脚都慌了,如果皇上派人追查,万一查到自己头上就完了,也顾不得门口护卫的阻挡,跌跌撞撞地就往内殿冲,边冲边说:
“皇上,皇上,您快救救瑛儿,臣妾刚刚梦见瑛儿在外面吃尽苦头,快活不下去了,您快点派人去找他,他终究是您的孩儿,惩罚一下就够了,怎么能让他一直流落在外!”
刘惠妃哭得梨花带雨,说得情真意切,陪妹妹看过无数宫斗剧的许勋安差点就信了,如果不是她身上的服饰有些出戏,这个级别的表演应该能拿奥斯卡小金人。
她是刻意打扮了一番才赶来泰华宫,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尤其是皇上,身边的美人太多,只要稍稍放松一点,立刻就会有人顶上去,所以,即使她心里焦躁,迫不及待地想要探听消息,还是给自己换了一身衣服。
她年龄不小了,身材控住不住地发福,其实她能察觉到皇上贪恋的是她一身的软肉和枕上的风情,所以没有刻意控制自己的身材。
可惜她忘了男人在床上和床下完全是两回事,更何况永隆帝已经知道她曾暗派杀手对付唐瑛,现在又虚情假意地跑来关心唐瑛,真心接受不了这么虚伪的表现。
又见她硬是把一身肥肉塞进的窄小的襦裙里,胸前鼓鼓囊囊地挤出两团肉,肩上还搭了一条宽大艳红的披帛,臃肿低俗,心情便如同吞了一只苍蝇一般,恶心又吐不出来。
许勋安和立在一旁的葛青都默默低下了头,不知是不敢直视还是不忍直视,怕看多了长鸡眼。
“这不是你一个妇人插嘴的地方,还不赶紧下去!”永隆帝给她留个面子,让她赶紧识趣离开,可是她却完全没有感受到永隆帝隐忍的愤怒,还像往常一样凑到他的身边,胸部若有若无地往他身上蹭。
“三郎,臣妾担心地睡不着,您一向体恤小辈,瑛儿固然年龄大了,有些自己的想法,一时冲动犯了错,可他终究是您的儿子,您就饶他这一回,召回来,哪怕送到白马寺,也不用流落在外担惊受怕!”
许勋安心里默默吐槽,您这话说的,是怕皇上忘了唐瑛的罪责轻易饶恕了他吧!还想给人送到白马寺,谁不知道白马寺专门收容皇家那些犯了错的人,进去就没那么容易出来。
她心里太急了,这一番话完全暴露了自己的心思,连她的盟友李四平都对她失望了,他不缺少想跟他合作的伙伴。拿眼神扫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两个太监,俩人马上会意,上前就把刘惠妃拖了出去。
他身为皇上的贴身太监,太监大总管,如果这些事还要等着皇上发怒才做,也不会爬到今天这个位置。
洛儿被刘惠妃吵的有些难受,迷迷糊糊地醒了,趴在许勋安肩上直愣愣地看着被两个小太监拖住的刘惠妃,“哇”一声大哭起来:
“有鬼,刘娘娘身上有鬼!”
拖着刘惠妃的两个小太监听见洛儿说的话,吓得赶紧松开手,听说小孩子最容易看到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他们是太监,没根的人,身上阴气重,很容易被勾走的。
许勋安心想小徒弟这会儿可说错了,刘娘娘不是身上有鬼,而是心里有鬼。虽说童言无忌,他仍然担心皇上和刘惠妃怪罪洛儿,赶紧解释道:
“刘娘娘勿怪,洛儿只是生病了说胡话!娘娘心里——不是,身上怎么会有鬼呢!”
可是洛儿仍然哭闹,小手指着刘惠妃嚷着:“有鬼,大头鬼,无脸鬼,哇——”
刘惠妃刚刚被两个小太假拖着往外走,一直努力地挣扎,又猛地被摔到地上,疼得半天都爬不起来,根本没听到洛儿前面说的话,可是她听见许勋安的解释心里就发毛,这会看见洛儿直愣愣地指着她大哭,喊着“有鬼”,吓得嗷一嗓子从地上弹起来就往永隆帝身上扑:
“皇上救我!”还没扑到皇上身边就被葛青一脚踹开,他的职责就是保护皇上,这么胖的一个娘们扑过来,还不得给皇上扑伤了。
李四平趁机让人赶紧把刘惠妃给拖了下去,寝殿里才安静下来,只剩下洛儿的哭声。刘惠妃不在,她也不再叫“有鬼”,而是边哭边喊“阿爹”,不过四岁大的孩子,哭得让人心疼。
“皇上,勋安有错,没有照顾好洛儿,有负唐瑛的托付。她始终是您的孙女,血浓于水,您宣太医给她瞧瞧吧!”
许勋安已经第二次告诉永隆帝洛儿生病了,也第二次请求他让太医给洛儿瞧病,瞧着永隆帝一脸无动于衷的表情,他心里失望透了。都说帝王无情,皇家无父子,他一直以为永隆帝会不一样,毕竟他对自己这样的孤儿还挺关心。
大约是良心发现,还是看到许勋安脸上的失望,永隆帝总算摆手让李四平宣太医过来。
洛儿毕竟是年龄太小,忽然换了环境,每天跟着许勋安奔波,吃不好睡不好还受了惊吓,累积成病,所以才发了高烧。
太医打开随身带来的小木箱,从里面拿出一个布包一层一层打开,里面卷着一排银针。老太医从里面抽出一根最细最长的,一手拿针,一手就要拉洛儿的手。
许勋安抱着洛儿往后退了退,这不是容嬷嬷酷刑吗?不皇上是要救洛儿还是要害洛儿?连洛儿也吓得住了声,瞳仁瞪得溜圆,把两只手藏在身后。
太医也是奉命行事,眼下病人不配合,他只能无助地望向皇上。
永隆帝觉得许勋安和洛儿这会儿的表现才真正像个孩子,尤其是洛儿,不哭的时候真的很像赵美人。那是难得一个在后宫不争不抢的女人,总是安分地呆在自己宫里,每回见到自己却又表现的那么欣喜。对比一直索取不断的刘惠妃,他这会又想起赵美人的好来。
洛儿是他的孙女,他还真没有过做祖父的知觉,也没有尽过当祖父的义务,这会看见洛儿背着小手往后缩的小动作,还把脸埋在许勋安的怀里,不敢去看太医手上的针,觉得非常可爱,不自觉地蹲下身安抚道:
“洛儿不要怕,太医给你治病,扎一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