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瞻什么都吃不下去了,把餐盘推开,喝了一口咖啡,说:“好吧。”
“嗯。”谢湛若说,“你同意就好。”
宋瞻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就是,你不想我俩的事被别人知道。但其实不排斥和我在一起。”
谢湛若:“……”
和宋瞻相处,除了觉得被宋瞻设计狩猎那次外,谢湛若并没有排斥和他相处。
宋瞻虽然太“滑”了,让人觉得滑不留手,很难判断他到底是否有真心,但大概也许正是因为他太滑了吧,总之,他不会让人觉得冒犯,任何时候,好像他都是把自己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的,即使他讲让人很难接受的事,好像也不让人觉得难受,反而觉得那是在合理范围的事。
面对感情,谢湛若自知自己是很慢热的人,不仅慢热,也很被动,好在到如今为止,他身边有很多热情的主动接近他的人,所以他不缺少朋友,也不缺少事业上的伙伴,他也知道,世上人有千千万万,不同的人就有不同的性格,不同的人看世界和他人以及看待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的方式也不一样,虽然不一样,但正是这样,才具有足够的多样性,足够的多样性的人与关系,让人类更好地适应环境,发展文明,在这种情况下,谢湛若是很能理解其他人的不一样的。
他虽不一定认为别人的想法和做法是科学的正确的,也不一定接受别人的意见,但他是那类很包容的人,当然,前提是不要惹到他身上。
在和宋瞻的相处上,谢湛若正是如此,他自己是慢热的人,但他不敢确定宋瞻是哪类人,宋瞻可能就是那种很来劲儿的人,一下子就感情上头,虽然他说的每句话听起来都可能像是油嘴滑舌的随口嗨,但也可能那正是他当时的真心话,这些,谢湛若不敢确定,所以他也不否认宋瞻那么太随便了就是不好的,人生本就苦短,也只有几十年而已,有人就是基因决定容易对感情的事上头,又容易变心,有人就是基因决定单偶制的人,一生只愿意有一个伴侣。这些,在谢湛若的理性思维里,都是他能接受的,从生物学的角度,他甚至不觉得哪种更好哪种更差,只能说从社会价值方向,会有所不同,例如,更多人会觉得单偶制的人是更有责任心的人,是更值得尊敬的人。
谢湛若是尊重宋瞻的那种“求偶”方式的,虽然他知道宋瞻不一定就是要一直和一个人在一起。
谢湛若慢慢喝着咖啡,想了一阵,说:“你可以这样认为。”
宋瞻认真说:“好,我知道了。”
谢湛若说:“那我明天就搬走了。”
宋瞻略发愁地看着谢湛若,很无奈地叹道:“那我可以去你那里住吗?”
“啊?”谢湛若愣了一愣,有点苦恼,“你说真的?真要去我那里?我的房子特别小,室内只有五六十平,没法多住一个人。”
宋瞻提了另一个建议,说:“我还有另外的房子,以前没怎么住过,别的人也不知道那是我的房子,距离你们研究中心也不远,开车大概二十多分钟,比你要住的那个房子大一些,可以随时住进去,你反正是租房住,要不,去住我这套房子。我也搬过去,我俩就可以住一起了。我安排一个嘴比较紧的菲佣一起过去,她不太会中文,英语比较好,做事很专业,也不和周边邻居交际,她平常就和管家交流工作上的事,她比较能保密,你也不用担心我俩住一起的事被外人知道,这样,你看行吗?”
谢湛若愕然,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是拒绝的话,好像没有特别的理由,但要是接受的话,好像又怪怪的。
宋瞻把手伸过餐桌,扣住谢湛若的一只手,说:“我们总得想想办法吧。我之前一直担心你其实不能接受我,只是我纠缠你,你不好直接发火,所以半推半就,但要是我不纠缠你,那我俩可能就只是很普通的点头之交了,这么淡的关系,又是我不能接受的,我希望我们可以很接近很接近,小若,你有什么想法,有什么困难,对我有任何意见,你都可以直说,我都会想办法解决。你刚刚说不排斥和我在一起,我已经很高兴了。”
宋瞻眼神非常真诚,真诚到他好像只看得到自己,谢湛若感觉头皮发麻,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宋瞻又问:“行吗?”
谢湛若轻轻蹙眉,说:“但是,如果我去你那里住的话,我家保姆阿姨就要失业了。我之前对她说,会一直雇佣她的,她也一直做得很好。”
宋瞻松了口气,笑着说:“这个事太好解决了,那她去我家做保姆不就行了,她不就是要做一份工作,我可以给她涨工资,只比之前待遇更高,福利更好。如果你很喜欢她,你也放心她,那让她去我们的房子里继续工作也行,都看你的意见。”
谢湛若只觉得世界都很安静,他有些犹豫,但这种犹豫已经说明问题,他觉得宋瞻是很有诚意的。
谢湛若说:“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