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他们也分不清白天黑夜,只是在一个手术室到另一个手术室之间轮换,可是有时候还是觉得幸福,看到越是复杂的病例越是兴奋,就像一群嗜血的魔鬼在找寻鲜美的活物生吞活剥、茹毛饮血。
更有逗比的医生躺在地上和掏出来的肿瘤比大小,就是要看看自己的头大还是肿瘤大,那位被称为李大头的心脏科医生最后还是败给了肿瘤,但是还是指挥着同科室的人给他和那枚肿瘤合了个照,说是以后觉得生活没有希望的时候可以拿这张照片出来找找勇气。
旁边的人终究是没有弄明白这个勇气来自何处,都忙出去觅食了。
乔绿总算联系到了宁远方,远方驻守边疆任教几年倒是话多了些,有时候她们几个在群里视频聊天,就看到宁远方带这个小手电坐在高高的沙丘上给她们展示后面的信号塔,她是要翻过几座山才能找到这么个聊天的好地方,从天亮走到天黑,颇有些古时候孟姜女哭长城的派头。
老大张夏目对着宁远方心疼,小乖乖小宝贝的喊,宁远方一脸见鬼的表情问:&ldo;老大,什么时候精神变态了?&rdo;
张夏目没好气的说:&ldo;不识好歹,不识好歹,你个死孩子卯在沙堆堆里什么时候回来?&rdo;
宁远方转了转脖子直接躺在了沙堆上说:&ldo;我家有我姐孝敬我爸妈,我也不急着回去,在这里挺好的,白天给孩子们上课,晚上就躺在地上看星星,虽然星星也不能吃不能喝,可是它们亮,照着我舒服&rdo;。
&ldo;行行行,你舒服你就待着,不过我可给你说大学那会追你的小学弟刘熙然可还在等你,前阵我们在一个酒会上遇着了,说你们还偶尔会有书信往来,我说你两可真浪漫,这个年头还可以坚持书信往来,要我说还真不如搞个鸿雁传书,也是一段佳话,省的邮递员叔叔大老远的给你们送信&rdo;,张夏目谆谆教诲。
&ldo;远方啊,我给你寄的仙豆糕收到了吗?鸡爪子收到了吗?鸭脖子收到了吗?螺蛳粉收到了吗?肉粽子收到了吗?&rdo;乔绿痴迷的看着远方的脸,一脸儿行千里母担忧的表情,&ldo;还有刘熙然小学弟长得真好看,你可以考虑,我赞同,不阻拦&rdo;。
&ldo;收到了,收到了,学生也喜欢吃,不过你寄过来的太多了,你这是赈灾啊,拉了半车,我还借了校长家的破越野车开了几十公里去领,&rdo;宁远方盯着乔绿问:&ldo;二乔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奸情了?看你这脸泛着桃花的气息,总觉得不太对劲&rdo;。
&ldo;我去,还真是&rdo;,张夏目蓦然被点醒,刚才只顾着看远方呢,忘了这边还有个冒头的家伙,&ldo;快如实招来&rdo;。
&ldo;啊,就是,那个,&rdo;乔绿似乎无法组织语言,结结巴巴也说不出口。
&ldo;瞅瞅那熊样子,肯定是老情人又勾搭上了,你说你那时候转专业,你特喵的还是留在咱们宿舍,外面装的和我们都一刀切,知道人男孩在楼底下杵了多少个深夜吗?你还以为你都躲得别人找不到,你早就暴露在敌人的视线里了,&rdo;老大张夏目忍不住揭老底。
那时候乔绿要和宋岚烟一刀两断的时候,她转了专业,也在新专业的地方申请了宿舍,而这边的宿舍也没有人申请住进来,乔绿便两边跑,觉得自己这样的方式是设立了一个迷魂阵,一处暴露就转战另一处,但却不知外面的那人都看在眼里。
&ldo;我真是实力败娃娃,&rdo;乔绿苦兮兮的笑了笑。
&ldo;伤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永远都不是逃避,而是让他亲眼看着曾经的美好破碎,所以最后的美男计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rdo;,张夏目点拨道,&ldo;不过,不知道庄洛最近怎么样了,大学毕业之后一起吃过一次饭,好像去了法国学厨艺去了&rdo;。
&ldo;啊,今天的月亮真圆啊&rdo;,乔绿看着宁远方头顶上的月亮,试图分散老大张夏目的注意力。
&ldo;怂的一批啊,这些年真是没有变化,&rdo;张夏目一针见血的指出,&ldo;放心,我不会多嘴给你们家的那位说的,不过小烟花婚礼上可以把你家那位带过来给我近距离观摩一下&rdo;。
&ldo;是啊,虽然我们有幸目睹过宋美男的模样,但是总归是带着被牛粪抛弃的鲜花的心情观赏的,所以不算美好,下次带过来吧&rdo;,宁远方目光悠长的看着月亮,周围有一圈似纱衣一样的光晕。
&ldo;哎呦我去,讲到哪了,我刚才出去送一个伯伯,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rdo;小烟花的普通话回到了家乡以后反而变得字正腔圆了,连大家喜欢调侃的那股子川味都消失殆尽了。
&ldo;小烟花,新郎呢,你一直给我们说结婚,不发请帖,不寄喜糖,连新郎的名字都没说过,我怀疑你是不是要嫁给一个秃头的老村长,怕没面子所以不好意思开口,没关系啊,我给你说你就是找了一只癞□□只要你喜欢我们都支持你&rdo;,乔绿安慰道,因为她感觉得到小烟花的改变。
那时候没心没肺的小烟花眼睛里没有那么多的深沉,可是那天乔绿送别小烟花的车站却让小烟花的热情如夏日最后的一抹艳色一般消失了,之后是漫长的失联期,现在语笑嫣然的模样也是千帆历尽又逢春色的安然,不知道在这几年里她都遇见了什么样的事情。
有的时候我们道别,一定程度上也是剥离,我们之间的亲密也无法使我们在最想要倾诉的时候抵达,所以慢慢的泯了倾诉欲,只剩我很好的表象,可是一旦在深夜里都找到了心情便又可以互相敞开了的畅谈,一切都那么坦白,没有丝毫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