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乾已经吃完了,正在周围走动巡视,安排夜晚巡逻的士兵。看到脸色不太好的杜芫,他就迎面走了过去。“杜公子你哪里不舒服么?”杜芫摆手,靠着树干坐下,“没事,你去忙吧,我吃点东西就好了。”说着就有条不紊地吃了起来,斯斯文文的。看到他手里拿的饭菜,萧乾疑惑,这不是给将军的么,怎么……“你快去忙吧,我吹吹风。”见萧乾没有走开,杜芫冲他摆了摆手。萧乾特想回他一句“这里是背风区域,吹不了风”,可是一想到读书人身体多半受不了夜风,也就没说什么。其实杜芫真没他想象的那么文弱。这不,饭量还不小呢,尽管最后苦的还是他自己。“杜公子,晚上不宜……”知道杜芫平日里的饭量,萧乾本来想劝劝杜芫,再看到走过来的人时,他就住了口,改而道,“那杜公子我去忙了。”“去吧去吧。”杜芫摆手,刚要继续吃,手却被人拉住。他仰头一看,是萧钦。“你怎么来了,不吃饭了?”他挣了挣手,可惜没挣开。萧钦放开他,拿过他手里的碗筷,在他旁边席地而坐,“吃过了。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没事,吃撑了。”杜芫收回手,倒也诚实。“那就少吃点,凡事量力而行。”萧钦背靠树干,微微仰头看着夜空,说完这句就没再说什么。杜芫也沉默,一时间都能听到夜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也许是受不了如此静谧的时候,杜芫开口打破了沉静,“这里是梧桐的家乡呢,也不知道他家具体在哪个地点。”萧钦没有打断他,他继续道,“也不知道梧桐和陌尘怎么样了,好久都没有他们的消息了。”“听你说陌尘很厉害,那他们肯定不会有事的。”萧钦难道安慰人。为了转移杜芫的注意,他拿出一封信递到他面前,“喏,你如今随军出征到平堂州,就不用你家人慢慢等书信了。”杜芫接过信,看着信封上的落款,他又突然想起自己是被萧钦掳来的。而他在清醒后并没有提起要回雲安,甚至没有半分责怪他,还觉得他带着自己同行,让自己可以回家看一次,是应该被感谢的。究竟从什么时候起,萧钦在他眼里有了不同?心里想着,眼睛也盯住了萧钦,眼神里透着迷茫和不解,还有几分慌乱。“怎么了?”萧钦侧头回视。“萧泽仪,”杜芫连姓带字地喊了一声,鬼使神差地问出了口,“在你心里,你究竟是怎样看待我的?”确实是鬼使神差,话一出口,他心里就后悔了。他怕萧钦回答,又怕他不回答,也怕萧钦的回答和他心里期盼的不一样。“在我心里,你当然是……”“原来泽仪和杜公子在这里赏月呢,读书人确实是好雅兴啊!”突然插入的声音,打断了萧钦即将出口的话。杜芫一回头,就看到司马屠悠哉游哉地走过来,然后旁若无人地坐在萧钦身边,挨的很近。萧钦眼里闪过几分暗色,瞬息便恢复平静,“司马大人似乎也很有雅兴。”司马屠笑而不答,转而道,“杜公子是吃不惯军中伙食么?竟然还剩了这么多。”原来他是看到萧钦随手放在一边的碗筷了。“没有,这不身体没司马大人强壮,昨夜不是吹了夜风么,竟然染了风寒,今天胃口就有些不好了。”杜芫和颜悦色,心里却有些不痛快。他刚才本来可以听到萧钦亲口说出答案的,却偏被这个人打断了,再加上昨晚开始的莫名的烦躁,杜芫脾气再好心里也有些不爽快。难免的,说话就有些带了情绪。身边的都不是一般人,当然能听出他的不愉快。萧钦是没有说什么,司马屠却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杜芫心里不知怎么的,一看到这两人坐在一起,就不怎么舒服。当下他就抱拳告辞,然后拿了碗筷就走了。“杜公子似乎不太高兴?”司马屠收回看向杜芫背影的目光,转而投到萧钦身上。萧钦坐直身体,“应该是身子不舒服,除了离家到雲安,他恐怕从来没有如此风餐露宿过。”“怎么?”司马屠笑道,“泽仪心疼了?”萧钦看了他一眼,“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徒费心思?”司马屠嘴角僵了僵,却还是笑道,“泽仪就明白我心里的想法?”“不怎么明白。”萧钦直言不讳,“而且我也不想明白,没那个必要。”“泽仪……”“司马大人,夜深了,明日还要早起赶路,你还是歇息吧。”萧钦说完,起身拍拍袖子就走。司马屠坐在原地,举目望着他的背影被夜色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