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钦的睫毛不动声色的颤了颤,“什么?”“别走……”杜芫的声音拼命在压抑某种情绪,可是那情绪仿佛已经如决堤之势,一发不可收拾地在喉咙口崩溃出来:“不喜欢你和司马屠走得太近!”杜芫自己都没发现,由于太压抑又突然太用力,他的声音有些尖锐,那是一种懊恼,难过,委屈和不甘愿糅杂在一起的情绪,像一个不堪重负的水囊,由于挤满了过多的水,再加上外界的不断颠簸和刺激,在这一瞬间终于爆炸了,里面酸涩的水便蔓延出来,把他整个人都淹没了。萧钦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他声音低低的,收敛了刚才一瞬间闪现的情绪,犹如呢喃:“你不能在对我做出那些让人误会的事情之后,还和对你有意思的人走得那么近……”萧钦叹息一声,转身把他轻拥入怀中,“阿芫,那不是让人误会的事情,我那样做,是因为我喜欢。”杜芫身体僵住。萧钦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因为我喜欢你。你呢?”他僵住的身体由于这句话突然更僵,却只是片刻,过了一会儿,他双手环住萧钦的腰,低低地应了一声。萧钦突然收紧双臂,“阿芫,你这是回应我了吗?”“我……”杜芫局促不安,心里反复告诉自己要利利落落,干干脆脆,行动上却还是无法挣开多年来伦理廉耻的束缚。萧钦却放开他,拉着他走到榻边,按着他的双肩让他坐下,面对着他道,“阿芫,喜欢一个人,是人之常情,没有什么好顾虑的。”杜芫仰头望着他,脸色微红。萧钦又道,“情至浓时,彼此之间想要无限贴近也是人之常情,并没有什么好犹豫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杜芫,他道,“阿芫,你想要更靠近我吗?”杜芫犹豫了一下,微微颔首。萧钦伸手摩挲着他的脸颊,如同一只诱哄着猎物靠近的猎手,他低声道,“阿芫,那就吻我。”杜芫的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他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总之紧张得手脚都在抖,萧钦目光如炬地看着他,令他无处可遁。沉沦萧乾百无聊赖地在主帐外一段距离处走动,一会儿和路过的巡逻队打招呼,一会儿又抬头看看月亮。他刚才本来是在主帐外的,刚才一听到杜公子的那句话,他差点冲进去,后来他又忍住了,心里觉得在外边如同偷听,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便走开了一段距离。距离不远,但好歹能避免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此刻他突然觉得有些冷清了。外面夜色冷清,巡逻队的脚步声和盔甲碰撞声由远及近,再慢慢远去。军帐里寂静无声,良久沉默,如同一个密闭的,没有出口的房间,杜芫觉得自己被压迫得仿佛无法呼吸,他觉得自己此刻无处可逃。良久,他似乎是终于战胜了十多年来接触的礼仪廉耻,声音如同蚊呐,他道:“你……你低下来一点。”萧钦勾起嘴角,配合地弯下腰去,杜芫就抓着他的衣襟,借力仰起头,贴上了他的唇。这仿佛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吻,有一股从未有过的体验,从唇边伸出,快速地淹没两人,唇瓣相触的瞬间,两人身体具是一震,然而这其实不过是浅而又浅的,称不上是吻的一个吻。杜芫因为仰着头,有点吃力,不自觉地微张开嘴,萧钦望着他一脸的羞涩和局促不安,再也忍不住,加深了吻。“唔!”杜芫被这突如其的变化惊到了,睁大了眼睛,却又沉陷在近在咫尺的那双黑眸中。“萧钦……”杜芫觉得自己的理智越来越支离破碎,仿佛下一刻理智就会离他而去……萧钦额头轻轻抵着他的额头,声音微微沙哑:“阿芫,叫我泽仪。”“泽仪……”余下的话语,全被吞没在两人的唇齿间。外面月色正浓,里间情意稠绵,或许两个心意相通的人,总是会忍不住互相靠近,慢慢磨平对方的棱角,或是为了对方磨平自己的棱角,然后相拥相扶,无限贴近。杜芫从未真正了解过萧钦,他可以直接这样说。但是这并不和他心意相悖,他可以在以后的时日里慢慢了解萧钦,可以等萧钦认真告诉自己他的一切,他愿意说的一切。比如此刻,他就看到了萧钦的不同面,听到了他情动时的呼吸、声音和体温。“泽仪……”杜芫被萧钦压在身下,趁着呼吸的空隙,他睁着双眼看着萧钦,背着光,他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听到耳畔他越发急促的呼吸。“阿芫……”萧钦抚摸过他的面颊,拉下他的衣襟,轻抚过他的肩头,在他的肩头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