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不敢轻易动武,京兆尹却仗着人多打算速战速决,就在千钧一发之时,突然一道声音传来:“住手。”
围观的人群自发向两旁散开,声音的主人出现在众人面前,不为一见来人,惊喜道:“柳大将军。”
柳弗思骑着高头大马,身上的铠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身后跟着上百士兵,也个个披甲执锐,威武的气势顿时将衙役给比了下去。
京兆尹虽然没有和柳弗思打过交道,却早闻其名,也知道赵家与柳家交好,心知柳弗思是赵学尔请来的帮手,眼神戒备地道:“柳大将军这是做什么?”
柳弗思道:“我看今天天气好,准备去京郊练兵,刚好路过此地,看见城中有人械斗,便过来看看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
械斗是双方用武器斗殴,论起罪来双方都有过错,京兆尹对此说法嗤之以鼻,道:“柳大将军看错了,这里没有人械斗,而是有人劫囚,下官正要将不法之徒绳之以法。”
不为是想救赵学时,却不是以劫囚的方式,听见京兆尹栽赃,自然要为自己辩驳一番,大声道:“我没有劫囚,是京兆尹违抗皇后懿旨,我才不得不出手阻止。”高举着令牌,以证明自己师出有名。
柳弗思一见令牌,赶忙下马跪拜,然后对两边道:“看来京兆尹和这位女官有些误会,不如两位先放下武器,我愿意从中调和,帮两位化解矛盾。”
不为赶忙道:“好。”
京兆尹同时道:“不必,京兆府执行判决,任何人不得阻拦,否则格杀勿论。”
衙役们蓄势待发,不为横剑以对,柳弗思挡在中间道:“有话好好说嘛,干嘛打打杀杀的……”
京兆尹道:“柳大将军若是继续阻拦,便与劫囚之人一并论处。”
柳弗思佯怒道:“我好心帮你们化解矛盾,难道我还有错啦?”
京兆尹再次警告道:“柳大将军若不想惹麻烦,就请带着你的人速速离去。”
柳弗思不动,“为皇后解忧,为同僚排难,这怎么能叫麻烦呢?”
京兆尹一挥手,“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衙役们的刀锋对准柳弗思和她身后的士兵,士兵们立即亮出武器回应,剑拔弩张之势,一触即发。
柳弗思心中一凛,她虽然带着兵来,却并非真的想动手,应笑道:“袭击军队可是大罪,京兆尹确定要动手吗?”
京兆尹倒是真想动手,可双方力量对比悬殊,动起手来他占不了便宜,便也笑道:“柳大将军还是想想回去怎么跟柳尚书交代吧。”
柳弗思道:“别拿我哥哥压我,论官职我比他还高半级,就算他在这里,也得听我的。”
京兆尹道:“我记得柳大将军虽然威名赫赫,领的却是散官衔。”
柳弗思颇有些气愤地道:“散官怎么了,散官也不妨碍我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捉拿敌首,更不妨碍我诛杀奸臣,为国除害。”
京兆尹道:“柳大将军不用生气,我只是提醒柳大将军,散官没有实权,更没有兵权,若是让皇上知道柳大将军带兵劫囚,后果恐怕并非柳大将军一人能够承受。柳尚书是当朝最年轻的宰相,青年才俊,前途无量,听说前不久柳夫人才给柳大将军添了一位侄儿,柳大将军不为自己打算,也该为柳尚书和柳府的家眷着想。”
柳弗思被京兆尹挑中痛处,尽管早已经做好准备,还是忍不住为之色变,语气不善地道:“你在威胁我?”
京兆尹道:“这句话该我问柳大将军才是。”
十年前柳弗思一战成名,捉拿盛金扭转战局让她成为南唐的大英雄,战前斩帅却为她增添了
更多的传奇色彩,在人们的传言之中,她亦正亦邪,令人又敬又畏。若说之前京兆尹对柳弗思的所有了解都只是传言,不见得是她真正的为人,此刻他便清晰地感受到传言果然不虚,因为刚才柳弗思表面上在夸耀自己,实际上却是拿他比张厚。
京兆尹自问与手握数万兵马的张厚相比,仅有几十个衙役的他在柳弗思面前简直不值得一提,也许下一刻柳弗思手中的剑就会毫不犹豫地砍断他的脖子,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但他却不会退缩。
柳弗思见京兆尹毫不畏惧,心中感叹柳府这次恐怕真的完了,她原本想着能不动手就不动手,若能吓得京兆尹知难而退,到时就算追究起来,她也能有借口推脱,但现在看来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果然,京兆尹看了一眼天色,对柳弗思下最后通牒:“时辰已到,柳大将军究竟让是不让?”
柳弗思握紧手中的剑,“不让又如何?”
京兆尹不再二话,高呼一声:“行刑。”
柳弗思只来得及交代一声:“不要伤人性命。”便飞身至囚车的车辕上,将企图靠近赵学时的衙役和屠夫拦下。
不为和士兵们同时向其他的衙役出手,衙役拼命阻挡,士兵们虽然人多,因着有所顾忌,一时倒也打得不可开交。
唐谨带着圣旨赶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热火朝天的激烈场面。
赵学尔用皇后之位换赵学时,李复书不得不松口,但他也没有同意重审案件,而是直接以议亲的名义给赵学时免刑。
“虽然皇上赦免了赵学时,但是劫囚之事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京兆尹愤怒地留下这句话,便和唐谨一起进宫复命。
柳弗思把剩下的事情交给江学文,嘱咐他派两个人送赵学时回家,便也和不为进了宫。
江学文领命,临行前看了不为一眼,不为也正看向他,二人久别重逢,本有很多话想说,可惜现在不是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