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我和哥哥押送盛金去京都,其实还发生了一件事。本来不想告诉你,又担心若是现在不告诉你,你这样一往无前的性子,将来到了京都会摔跟头。”
“皇上为太子选太子妃的消息,我与哥哥押送盛金去京都的时候就知道了,哥哥还曾经向太子举荐过你,太子没有接受。”
“后来我们从吴舍人那里得知,原来太子不但忌惮康宁公主,还十分畏忌先太后,甚至因为这个原因,在选妃嫔的时候都有许多顾忌。所以我才想不通,他为什么会主动求娶你做太子妃。”
“太子是一个有野心的储君,将来也会是一个有野心的皇帝。你如此聪慧,应当知道,他的野心容不下你的志向。所以,到了京都你万不可还像在承州时这般行事。”
赵学尔拎着茶壶的手停在半空中,她实在没有想到,李复书竟然在那么早之前就知道了她,并且曾经还拒绝过她。
所以说她根本不是李复书心目中最理想的太子妃,甚至李复书还会因为对先太后和康宁公主的忌惮,对她有诸多猜忌。
如果李复书本身就对她如此戒备,那么她嫁给李复书还有什么意义呢?
赵学尔的这些想法不过在一念之间,须臾,她若无其事地放下茶壶:“我若是要改变行事,还去京都做什么?”
是啊,她当初决定嫁给李复书,又不是为了去做一个合格的太子妃,她只是想要太子妃的权势,确切的来说,她只是想要李复书的承诺。
李复书承诺她只要做他的太子妃,他就会帮她实现她的理想和抱负,错过了这次机会,恐怕她有生之年都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了。
这个世上就没有不忌惮臣子的国君,也没有不忌惮国君的臣子,她只要当他们是普通的君臣关系就好,又何必在意她是不是李复书心目中的太子妃呢?
赵学尔不在意,柳弗思却在意,她急道:“那你就别去京都!比起将来听到你命丧京都的消息,我倒宁愿你不要去京都得那太子妃的虚名。我知道,你做得到的。”
后宫干政,本来就容易惹人诟病,遭人猜疑。
柳弗思与赵学尔是一起长大的,她知道赵学尔去了京都会做什么,而她又曾经见识过李复书的为人和野心。
在柳弗思看来,李复书和赵学尔实在不适合成为夫妻。
柳弗思的话却没有让赵学尔动摇:“居高声自远。即使是有代价的,我也要把握住这次机会。”
“况且事情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不是吗?至少他现在是相信并且支持我的。”
“未来皇帝的信任和支持,这是多少士人梦寐以求的机会,我做不到说服自己放弃。”
赵学尔太过于执着于李复书对她的承诺,无论柳弗思怎么劝,她都不愿意放弃成为李复书的太子妃。
吴自远虽然一开始不同意李复书娶赵学尔为太子妃,可既然圣旨都已经下了,他自然也不敢再显露出半分不满,在赵学尔面紧守礼仪,毕恭毕敬。
只是他心中却仍是担忧,赵学尔这样的人做太子妃,也不知是福是祸。
赵学尔都二十四了,赵同夫妇自然早就给她备好了嫁妆。
所以现下赵府人来车往的,是在给这些嫁妆打包装箱,然后运到停在码头的官船上。
至于赵学尔自己,倒没有什么可忙的。
吴自远是李复书派来迎亲的,主要任务便是护送赵学尔安全抵达京都,因此这三日他都没有打算出门,一直密切关注着求安居的动向,以防出了什么意外。
赵学尔见吴自远闲得无聊,便邀他下棋排遣时间,同时也打听些京都的事情。
吴自远与赵学尔好歹一起共患难过,便不吝啬地把知道的事情告诉了赵学尔。
“太子膝下只有皇长孙一个孩子,是先太子妃所出,才刚六岁。”
“先太子妃生皇长孙的时候难产逝世,皇长孙现在是姜良娣代为照顾,姜良娣的父亲是礼部侍郎姜以忠。”
“我从京都出发的时候,太子还只有一位良娣和几位低位嫔妃,不过等我们回京都的时候,恐怕就会多一位太子良娣了。”
“我临走的时候,皇上已经下旨为太子聘了朱相的女儿为良娣。”
吴自远说到这里,深深地看了赵学尔一眼。
朱倩是因为赵学尔才从太子妃变为良娣的,还没去京都就树了这么一个大敌,也不知道她究竟能不能应对。
赵学尔点了点头,真心道:“谢谢。”
这些信息对她都很有用,可见吴自远确实是在真心帮她。
尽管这些事情她无力改变,但吴自远身为太子近臣,能得到他的帮助,总归是一件好事。
吴自远摆了摆手,笑道:“这些事情赵女公子去了京都自会知晓,只希望多我多嘴多舌没有平添赵女公子的烦恼就好。”
吴自远自是在说客气话,他是李复书的亲近之人,有他提点赵学尔,她不知道可以省掉多少麻烦。
“不会。”赵学尔与熟人不爱说客气话,既然吴自远是真心帮她,便自觉与他也算是熟人了,直接这么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