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就听黄大炮撞见鬼似的叫了起来:&ldo;连长,咱们又转了回来……&rdo;一屁股坐在沙地上,手捶着沙地咒天骂地。
大伙这时也看清楚了,抽了筋似的倒在沙窝上,有哭的有叫的有嚎的有骂的,似乎天就要塌了。
&ldo;嚎叫球哩!&rdo;爷爷厉声喝骂,他的心情坏到了极点。&ldo;就是天塌了,有我大个子顶着,你们怕啥。&rdo;
可此时谁还听他的。爷爷嘴里虽然说得很硬气,可心里十分绝望。他束手无策,瘫坐在脚地,一双目光绝望地盯着那天夜晚燃起篝火的地方。那里是一堆灰烬。
三个女俘却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显得十分活跃。
奶奶说,她第一眼看见那个&ldo;丫&rdo;形胡杨时,心里就犯疑惑:这不是又走回来了么?她心底直冒凉气,这下彻底完了。那时她有个想法,走出了大戈壁,爷爷他们也许会释放了她们三个女人。可走了好几天,转了一大圈又走了回来,就是渴不死饿不死也要累死。她禁不住长长叹息了一声。
玉珍和玉秀却面带喜色,玉珍低声骂了一句:&ldo;狗日的又转回来了。老天灭他们哩!&rdo;
奶奶嘟哝道:&ldo;你高兴啥哩,他们走不出去,咱们也得死。&rdo;
玉珍瞪了她一眼:&ldo;哼,谁死谁活还说不定哩。&rdo;
奶奶听不明白她的话,玉秀低声道:&ldo;玉珍跟魁爷常来这里打猎,对这一带很熟……&rdo;
玉珍打断了玉秀的话:&ldo;悄着,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rdo;她躺在沙地上,不再吭声,闭目养神。
玉秀也躺下了身,奶奶挨着她躺下,在她耳边问:&ldo;玉珍当真知道路?&rdo;
&ldo;也许吧。&rdo;
&ldo;你也知道吧?&rdo;
&ldo;别问了,睡吧。&rdo;玉秀闭上了眼睛。
奶奶知道她俩都没睡。她虽然十分困乏疲惫,可没有半点睡意。她回想着那次跟随徐大脚、陈元魁来这里打猎,怎么走回去的?那时天色已晚,她骑着马跟在那伙人身后糊里糊涂的就走出了沙漠。这时回想起来,脑子里似乎塞了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奶奶睡不着,那伙士兵的咒天骂地声直撞她的耳鼓。她有点幸灾乐祸起来。
整个队伍全面崩溃了。士兵们全都清楚地看到他们已经身处绝境了,哭着嚎着咒天骂地。平日里他们唯长官之命令是从,此时此刻,他们全然不把长官放在眼里。谁还去管押三个女俘。有几个士兵竟然指名道姓地骂爷爷,骂他是个瞎熊,把他们带到了绝地。爷爷一语不发,自觉心中有愧,任他们去骂。
渐渐的,骂声停息了。士兵们没了骂人的气力,横七竖八地躺在黄沙卵石上,似一堆乱七八糟的尸体。
爷爷的心情糟透了,但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他琢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时候他听老人们说过鬼打墙的事,那事出在隔壁五爷的身上。五爷是个小货郎,每天早出晚归做生意。一天收摊,已是满天星斗,急匆勿往回赶。十来里地,可他走了两三个时辰还看不到村庄。走到天明,他才发现自个在一个大土壕里转圈圈。见多识广的人说五爷遇上了&ldo;鬼打墙&rdo;。莫非他们也遇上了鬼打墙?若真是这样,一伙人的性命就丢在这荒漠戈壁上了。
其实这片沙漠不如塔克拉玛干沙漠那样广袤无边。如果朝一个方向走,四五天也就走出去了。可是爷爷他们丢失了指南针,不辨东南西北,且进入了沙漠腹地。说来真是奇怪,四周好像有一堵看不见摸不着的长墙阻拦着他们,他们只是在墙里边转圈圈。这就是民间传说的&ldo;鬼打墙&rdo;。
最后的女匪第十九章(2)
更新:2007年02月13日00:29
连载:最后的女匪作者:贺绪林出版社:文化艺术出版社现代科学认为,人的一条腿稍长于另一条腿,如果在不辨方向的一个大广场行走,足迹是一个圆圈,爷爷他们当时根本不懂这个奥秘,以为遇上了&ldo;鬼打墙&rdo;。
爷爷歪靠在一棵树干上,手抖抖地伸进衣袋,半天摸出一根皱巴巴的纸烟。这几天他把这根烟摸过无数次,却因为极度的干渴不想抽。他把烟送到嘴边,嘴唇干裂出了许多血口子,竟叼不住。一气之下,他把烟一把揉成了碎未。忽然,他听到有脚步声,扭脸一看,是钱掌柜。
钱掌柜一屁股坐在爷爷身边,他也疲惫已极,干渴和饥饿使他只剩下了一副大骨架。
&ldo;贺连长,这地方你们到过?&rdo;
爷爷点点头,说是前几天这地方宿过营,并指着那一堆篝火灰烬让钱掌柜看。钱掌柜沉默片刻,叹气道:&ldo;咱们这回真的撞见鬼了。&rdo;&ldo;咋的又撞见鬼了?&rdo;
&ldo;你听说过鬼打墙么?&rdo;
&ldo;听说过。莫非咱们遇到了鬼打墙?&rdo;
钱掌柜费劲地点了一下头。
爷爷问:&ldo;你以前遇到过鬼打墙么?&rdo;
&ldo;没遇到过。可我听人说起过,你费多大的劲只是走圈圈,好像鬼打了一圈墙似的。&rdo;
爷爷不吭声了,用指头在沙地上画着,无意间画了一个&ldo;水&rdo;字。他呆呆地看了半天,一拳把&ldo;水&rdo;字砸了个稀巴烂。
钱掌柜忽然说道:&ldo;贺连长,附近可能有水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