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一两天,可能一两百年。”
“要是我明天被车撞死了怎么办?”
“那你给我托梦,梦里我告诉你答案。”
这便是婉拒了,柳兰京不应声,只低头作苦笑。意料之中,求婚没成功,不过这也不急于一时。兜兜转转,他们又回到原点,只是位置颠倒过来,当初是苏妙露处心积虑要他动心,现在他要费尽心思让她点头。
女人怎么诱惑男人?可以扮公主,当母亲,假装伸懒腰的猫,关键是自信,可望而不可即才最动人。
男人如何勾引女人?可以扮骑士,当孩子,低头当只摇尾巴的小狗,关键是别太自信,没人想和教导主任共度余生,怜爱比爱更持久。
柳兰京抬起眼,凝视着苏妙露,顿一顿,再微微往下瞥。他柔声道:“这件事你可以慢慢想,但是别生闷气不和我说话,也不要不理我。”
苏妙露眼神动容,轻轻一转戒指,凑到柳兰京耳边,道:“那我答应你了,才怪。你这个大骗子,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撒娇卖可怜,想骗我稀里糊涂同意。可惜我这个好女人可比你这个坏男人更坏。不会上当的。”
“你把我想得这么坏,我可是很难过的。”
“想我要点头,你要再努力些,现在比分是一比零,柳先生。”
“可是我刚才搭着你的手腕,你的心跳得好快。你还是在意的吧,一比一噢,苏小姐。你可是和我住一起的,来日方长啊。”柳兰京坏笑着吹乱她耳畔一缕头发,一股薄荷味。他嚼着口香糖,随手带上门,脚步轻快地往外走。
柳兰京走后,苏妙露心不在焉的,胡乱换了身衣服就往外走。在走廊上,迎面撞间徐蓉蓉,她面无表情扫了一眼,提醒道:“你拉链没拉到头。”
苏妙露这才回过神,急忙把裙子一侧的拉链拉上,随口道:“谢谢了。”
徐蓉蓉冷冷哼出一声,绕开她,径直就要往前走。苏妙露急忙叫住她,说道:“你等一等,我有些事要和你说。”
“你说。”徐蓉蓉眼神游移。
“其实也是什么事,就是之前你结婚的时候,我去闹了一场,现在想来不太好意思,是我莽撞了。我也是这次才知道结一次婚,前期要准备这么多,稍微有一点闪失都有很大的影响。所以那是我不对,对不起了。虽然你和你妈真的很气人。”
徐蓉蓉道:“我当你要和我说什么呢?这个啊,已经无所谓了,我早就忘了。婚礼嘛,弄得再豪华都是假把式,结婚以后开不开心才是真的。”
谭瑛有个念念不忘的初恋女友金善宝,这事是金亦元和徐蓉蓉说的。他还把当年谭瑛做的一系列傻事都翻了个底朝天,连带着说了柳兰京有癫痫的事。他是有恃无恐的,反正徐蓉蓉也没地方可以泄密。
徐蓉蓉和金亦元,自然是发生了一切成年人应发生的故事。原本她敲门时还有点慌,可望见金亦元也是一愣,她反倒安心下来。。金亦元在喝酒,杯子里的冰块澄澈如水晶,她直接伸手夺过去,咬着杯沿抿了一口。
他又给她倒了杯酒,递过去,道:“现在也是下午茶时间了,你想吃点什么吗?我打电话叫个客房服务,你吃完了想走也可以走。”
“我不饿,不想吃东西。”
“那你要直接走吗?”
“我不是为了他来的,我是为了你来的。”她仰起头,醉醺醺地笑了,像是个蒙着眼睛走钢丝却坚信自己不会摔下来的人。
金亦元笑了,说道:“把舌头伸出来。”
徐蓉蓉照做,金亦元把威士忌浇在她舌头上,狂乱而粗暴地吻了她,然后把她抱上床。徐蓉蓉被金亦元搂在怀里,虽然是第一次,却不觉得陌生,好像在幻想中他们已经发生过千万种故事了。
金亦元事后睡得很沉,他喝了不少酒。徐蓉蓉蹑手蹑脚起身,坐在镜子前。她以为自己身上会有一种彻底的改变,要么是彻底堕落,要么是焕然一新,但其实什么也没发生。她坐在镜子前梳头时,里面出现的还是那个熟悉的女人。她隐约有些失望,但胆子也大了起来。
她就算要当贞节烈妇,为潘世杰这种人扛个贞节牌坊也丢脸。她并不觉得有罪恶感,顶多承认自己又傻又软弱。可是这也很正常,像她这样的人有很多,多数还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浅薄。她的家庭,她所受的教育也没有教给她怎么承担责任,怎么奋起反抗。
她从小就被教育要走最简单的一条路,过舒适安逸的生活,她沦落到这地步,恰证明了她是双亲的好女儿。她的母亲在家里是不受重视的,没读过大学,人又发福,在家里当了太久的家庭主妇,多少带点蠢钝相。徐蓉蓉在家对她是直呼其名的。
母亲在别的地方也没有发言权,只能尽力打扮她,装点她,把她当成一个奶油蛋糕,趁着新鲜时推出去。
她二十岁之后,家里人就开始有意无意把她往外引荐,似乎已经定下了一个目标,要在二十五岁之前让她结婚。他们并不把这种行为等同于相亲,相亲是小市民会做的,以交配为目的。他们这是交际,以互惠互利的婚姻为结果,通过她的婚姻,让整个家庭向上爬一爬。徐蓉蓉对这些事并不强烈反对,也不完全支持。她并不太明白阶级,只知道要依靠个不错的男人过好日子。
父母领着她从高到低地一路相看男人。最高一档自然是柳兰京这样的,可见了一次面,就杳无音信,显然是看不上她。然后找上了些年纪的有钱人,也是没指望。到选中潘世杰,已经是降了两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