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胡扯?我说什么了!”
说着话青云兄撇开莫小乙,愤然的向沈谦一指道,
“这野人我懒得搭理。沈仲惠,我只问你一句,你这是从哪里找来的莽夫,听不懂人话吗?我说的哪里有错,夸你们主善仆忠难道还落下不是啦!”
读书人就是会讲“道理”,莫小乙哪能说得过他。可莫小乙嘴上不行,心里却不糊涂,见他反倒先挑上了理儿,顿时火冒三丈,奋力挣开唐恪几个人的手高声怒喝道:
“你他娘什么意思,自己心里清楚!”
“清楚你个屁,有种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
“哎哎哎!算了算了!”
……
两句话不合,莫小乙说动手就真动上了手。唐恪他们哪敢真让他打着青云兄,连忙前边拦后边拽,好容易才合力把这俩乌眼鸡似的人隔了开来。
唐恪毕竟是斋长,职责所在,见青云兄公开挑起了矛盾,气喘吁吁的拦住莫小乙立刻黑下脸怒道:
“韩川,你若是不想考绩为差等,就给我闭嘴!还有你,沈谦,入庠第一天便放任仆役行凶,想被撵出去吗!”
刚才还文文雅雅的人猛然间发了火,斋长气势可就出来了。韩川虽然还是一脸的怒气,可只是瞪了莫小乙一眼,却也不敢再吭声。而沈谦这时才沉着脸转过了身来,虽然没有说话,但那副表情却把该说的话都说了。
这可是刚来第一天就被欺负了的苦主,唐恪就算想公允,心里也少不了理亏,虽然刚才喝骂了一句,但看到沈谦满眼的怒火却不敢再压制他,正想着说句话圆一圆,就见沈谦啪的向他抱了抱拳,平静的说道:
“唐斋长,你我都是读书人,也别说模棱话。韩川什么意思他清楚,你我也都清楚。要是说出来那就是在下不懂事。但就算不说,若是任人揉捏,还有必要再读书吗?”
沈谦这话算是把矛盾都挑明了,并且说明了自己为什么不拦阻莫小乙的原因,有理有据之下唐恪还能再说什么?只得息事宁人的连忙摆手道:
“唉……好了好了,都是同舍学友,今后低头不见抬头见,没必要闹这么僵。这样,仲惠兄,今天闹出这番事都是小弟这个斋长未能尽责。错都在小弟身上,小弟代韩青云向你道个歉,今后……”
“嗳,唐斋长,在下可当不起。”
韩川气哼哼地昂着脸,满是一副不领情,不等唐恪说完就把话头抢了过去,唐恪顿时急了,心想你傻呀?这么说不就相当于承认自己挑事么,理儿全都让人家沈谦占去了,就这点儿心眼还读书人呢……唐恪越想越气,愤然怒道:
“韩川,你什么意思?你怎就知道沈仲惠学识一定不如……”
“钦叟兄不必说了。”
又是没等唐恪说完,沈谦便向他摆了摆手,淡然说道,
“要说学问,小弟年幼学浅,定然不如各位兄长,钦叟兄也不必为小弟遮脸。小弟本来就是入舍向诸位兄长求教的,若是只顾着脸面,这辈子也别想求进。这样吧,后进为弟,小弟这里代小乙向青云兄陪个不是。小乙是小弟家的邻居,自小被爹娘宠溺惯了,也不知道个轻重,若有得罪之处,还请青云兄海涵。”
这番话已经把“五哥”、“小乙”两个称呼解释清楚了。韩川一拳打在空袋子上,没伤着别人,反而闪了自己的腰,要是传出去肯定会被人笑话心思龌蹉,有特殊癖好,那不丢死人了么。瞥眼看到唐恪他们脸上都隐隐露出了古怪,心里顿时燥的难受,没去想是自己惹的事,反而怪到沈谦头上,觉着他故意让自己下不来台。有了这想法,韩川哪能不生气,虽然看见沈谦恭恭敬敬的向他拱着手要和解,但还是拧着头恨恨的“哼”了一声,连理都不理就自顾躺到榻上去了。
这模样实在不够大气,跟人家沈谦明着把理儿争过去之后的大度表现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还怎么有脸去欺负人家岁数小没学问……
唐恪顿时只剩下了摇头的份,剩下的几个生员刚才虽然没好意思像韩川那样公开欺负到沈谦头上,但心思却是一样的,现在当然是怎么想怎么觉着别扭,虽说清楚沈谦是个硬茬,绝不肯让别人随便揉捏,但心里却还是不服,眼见莫小乙挑衅的横了韩川一眼,接着“哼”了一声甩袖走回了沈谦身边,也只得纷纷乱乱的讪笑着替韩川遮掩了过去。
这帮人矛盾的心理沈谦一清二楚,不过今天闹的实在有点僵,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学问上的事了,毕竟暗地里顶牛之下,就算自己只是随便说点什么,都会被他们理解为卖弄,那可就成激化矛盾了。反正今天也不在这里住,沈谦也懒得搭理这几个眼高于顶,自以为是的所谓读书人,所以只是笑吟吟的敷衍了两句,便重又招呼着莫小乙忙起了自己的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