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走廊里,叶茯苓看着纪司南的背影,感觉无语的同时还有那么一点窝心。她都忘记了被毫无条件维护是什么感觉,她一直以来面对万事都用利弊来衡量,最不理解别人率性而为,可真当有人蛮不讲理挡在她身前,她又讨厌不起来了。
“叶小姐这是在阻碍你家纪总交朋友吗?”祝子晋歪头看着纪司南:“我突然觉得叶小姐也很有趣,是个妙人呢。”
“我不阻碍她交朋友,我就是烦你。”纪司南咄咄逼人:“总是要给她介绍别人,拿我当什么了?我在你眼里都不配得到最基本的尊重吗?”
“我失言了,我给叶小姐道歉。”说罢,祝子晋拿起手机给莫莫打了个电话,问她看不看泰拳。可莫莫昨天受了点风寒,身体有些不太舒服,已经歇下了。
听到莫莫不来,纪司南还觉得高兴,但祝子晋马上说道:“那我就和纪总一起去了。”
纪司南眉毛挤在一起,用带着怨念的眼神狠狠挖了他一下。
三人叫了车,祝子晋坐在前排,纪司南和叶茯苓坐在后面。祝子晋好像非常熟悉本地,用有些生硬的泰语和司机说了个建筑名字,攀谈了几句。
纪司南在手机上打字,递给叶茯苓:“为什么不拒绝他?”
“昨晚他一个人花钱,花了二十多万请大家玩。伸手不打笑脸人啊纪总。”叶茯苓也打字,把手机递给纪司南。
“那有什么,以后我找个机会还给他就是了!”纪司南打字速度飞快,把手机又扔到叶茯苓怀里,那动作还带着嫌弃,好像他扔的不是手机,而是祝子晋本人。
“纪总单独和我出去玩,不尴尬吗?”叶茯苓递还手机,瞧着他。
“我不尴尬!我有什么尴尬的!我只想和你一起去!”纪司南连打三个感叹号。
纵然是号称“没有搞不定的男人只有不会拉扯的绿茶”的叶茯苓,面对直男的直球攻击,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拉扯了。她打了几个字又删了,无奈把手机塞回给纪司南,表示聊天结束。
她擅长试探,擅长欲拒还迎,擅长任何花式套路,但并不擅长回应别人炽热又坚定的心意。
祝子晋带他们来的地方是泰国的地下拳馆。所谓地下拳馆,自然会更加混乱和激烈,没有名气的选手到这里赚钱、吸取经验,如果打出了效果被哪个老板看上了,也是个一举出头的好机会。
这个拳馆改装前似乎是个老旧的体育馆,来看拳的一半是本地人,一半是外国游客。观众席有来回卖东西、帮观众下注的泰国小哥,那些服务生和场上的拳手比起来生得又黑又矮,眼神也飘忽不定,潜藏着危险。
叶茯苓没见过这种阵势,心里有些紧张。她下意识拉住了纪司南:“你别乱走,在我身边。”
“放心吧,没事的。”祝子晋拉住一个服务生,给了他些小费,和他说了些什么,回头对叶茯苓说道:“既然想来看泰拳,就要来地下拳馆看。看那些表演有什么意思?”
叶茯苓想起他是个疯子,有些后悔来时没问他详细。
四周多是说着方言的泰国人,他们和那些人格格不入,也引来不少注目。没过几分钟,有个黄皮肤的人走了过来,看服饰似乎是个管事的,说话带着闽南口音:“祝先生,欢迎您。”
他将三人领到最前面的雅座,环境顿时好了很多。祝子晋好像还有些不满,责怪为什么没有包厢,引来管事的人阵阵道歉。
叶茯苓不动声色观察着,手始终抓着自己的包。纪司南见她这么紧张,说道:“你要是觉得不舒服我们就走,不用给他什么面子。”
“看看吧。”叶茯苓回答。
他们离拳击台的距离刚好,既不太近又不远,不用看大屏幕也能看清选手的动作。那些选手都在台下热身,有个皮肤黝黑有大络腮胡的男人一个翻身跳上了台,引起了一小阵欢呼。管事的人把三份资料递给祝子晋,垂手在一旁等候。
祝子晋自己留下一份资料,把另两份递给叶茯苓和纪司南。资料上写着比赛时间和选手姓名。
“好哥哥,下注也是泰拳的一部分,输赢算我的。”祝子晋拿起笔,在上面随意写了几个数字。
“五是什么意思?”叶茯苓用笔点纸,小声问纪司南。
“五万。”纪司南看了一眼资料,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你随便写。”
叶茯苓望着台上的那群人,听着台下的呼声,又看了看手中的资料。即使她不喜欢赌,但她对赌还是有天赋有心得的,可此时激烈的比赛、热闹的氛围并不能调动起她的兴趣。
五万对于纪司南和祝子晋来说可能只是随手的消遣,可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小数字。她还记得,她入行两个月时,费尽心机接到的第一个商单,报酬只有五千块。这五千块,她在三天里做了五个系列视频,发了四条长微博,三天中的每一秒她都在写文案剪辑视频构思创意中度过,几乎没怎么睡觉,商单结束她瘦了四斤。
她从未将梦当真,也没将自己真的当成纪司南。
祝子晋已经把单子交给了管事的人,她拿着笔愣神,只听到一声铃响,先翻上去的络腮胡被裁判拉了下去,两个戴着拳套的小孩子从护栏外钻了进来。
他们的装扮都像模像样,戴好牙套,开始原地转圈相互试探起来。
观众席上爆发出一阵阵呐喊,叶茯苓看着台上的两个小孩,感觉他们只有八九岁,和陆陆年龄相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