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诏顺着他的思路往下想,也点点头:“是这个道理。”“你忙联系芯片公司的事。”岑炀安排工作,“这方面我来负责。”陆诏笑笑:“好。”和一个你绝对放心的发小做生意有什么好处?——有些心,不用你操,他会主动和你一起承担。到了酒店,两人果然兵分两路。陆诏整理好一套话术,开始联络芯片公司,岑炀则去和劳伦“友好谈话”。“这次招标,预计更换两千台机甲。”面对芯片公司的负责人,陆诏沉着地阐明这笔生意的好处,“根据规定,警用机甲在专用涂装之外,并不会遮掉原本生产公司的logo。也就是说,如果这次合作能达成,贵公司不仅能做一笔大生意,还能投放一个长期存在、曝光率极高的广告。”对面果然动心了。听着终端另一头的话音,陆诏唇角轻轻勾起。这只是个开始。接下来,他还要和对面商量很多细节。两个青年抵达帕米亚,是在傍晚时分。等从警局出来,星球已经悄然入夜。芯片公司所在的地方却还在白天。与奔波忙碌良久的陆诏不同,对面有足够精力来和陆诏推拉。饶是陆诏拨通通讯前已经拟好数个战略,到这会儿,依然应对得颇为费心。……好在结果令他满意。通讯结束,想着马上就要扩大版图的公司,陆诏心满意足。也是这时候,岑炀晃晃悠悠地从外面进来,一头栽倒在床上。陆诏一顿,叫他:“岑炀?”岑炀没回话。陆诏眉尖微拧,把终端放在一边,去到好友的床边。他先大致用目光把好友扫了一遍,确认人没受伤,这才松一口气,说:“累了吗?那就先休息——”话没说完,alpha青年翻了个身,由原本的脸朝下变成正面朝上,和陆诏相对。他大约是真的疲惫,到这会儿也没起身,随手把假发摘掉便开口:“我直接去旭日二号上转了一圈。警方在船上的流程已经走完了,接下来就是清扫一下,继续运接下来的货。”他们已经损失很大,这种情况下,必须得按时把剩下的货物送到港口。“顺便,也看了一下放‘异度’芯片的地方。“原本想着到了现场,更容易从劳伦那边套话。结果老陆,你猜怎么着?”陆诏到底遵循内心的冲动,把他鼻梁上随着话音一动一动的那撮卷发拨开,这才说:“直接告诉我吧。”“行吧。芯片在保险箱,”岑炀咬牙,“怎么会有人把‘保险箱’描述成‘非常隐秘’的地方?哪个星盗上了船不先掘地三尺找保险箱?他们都不用现场打开,直接连箱子一起带走就行!”陆诏:“……”微顿,“劳伦还挺有创意。”就连事后听好友转述的他,都能因这个答案无语,何况站在现场的岑炀。“我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岑炀抱怨,“要不是他一路跟着咱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算了,不能这么想,大部分时候他还挺靠谱的。再说,我又仔细琢磨了一下,这事儿的重点其实是‘星盗怎么确定那个时间能安全上船’。就算芯片真好好藏在哪儿,我也只是多了条问话路子。“总之,排除这点,换个角度想。要是真有内鬼,他肯定得在航行过程中向星盗通风报信。那么,咱们要找的其实就是‘谁在旭日二号行驶过程中朝外面发了信号’——锵锵,改装船的时候放在夹层里的信号记录仪派上用场了。”当时他们自知无法跟船,除了签了代理人劳伦外,还额外做了几手准备。这些细节,只有陆诏、岑炀自己知道。这会儿alpha青年说的记录仪就是其一,顾名思义,它能记录行船过程中所有舰桥上信号的发出位置及目标方向。岑炀继续道:“我找了个借口把他们支出去,然后拷了记录仪的数据。对了,我顺便还把劳伦终端上的所有现场照片拷了一份,待会儿一起看看。”陆诏笑了:“你还有精神看吗?”“有的有的。”岑炀从床上爬起来,“我去洗把脸——呼,你先睡吧,我在外面看。”陆诏看着好友的身影,有心说点什么。但转念一想,以岑炀的性格,今晚得不出一个确认答案,他一定难以安眠。倒是自己,别看他活动量没有好友那么大,可接连两次谈判消耗了他大量脑细胞,还真需要好好睡一觉。他到底没有开口。只是大约因为心里有所记挂,beta继子(11)alpha用……抑制剂?陆诏听清楚、也理解了好友的话。可正是这样的清楚与理解,让他生出愈多疑问。这种随处都能买到的东西,星盗有什么必要大费周章地跑到他们的运输船上拿?怀揣不解,他去到岑炀身边,一眼看到他面前的投影屏。自己出来之前,岑炀应该正在以“抑制剂”“星盗”为关键词搜索相关新闻,身边围了一圈儿被他标记出的页面。见陆诏靠近,岑炀手指微动,把那些资讯拨拉到一边,口中解释:“你记不记得,上机甲课的时候,老师推荐过一个程序?——我把记录仪的数据看了两遍,一直没看出问题。实在没思路、在终端上乱点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当初的下载文件。“也是困蒙了,不知道怎么想的,直接导了几张照片进去。”陆诏看着岑炀点出来的图标,记起来了:“是它。”“嗯,”岑炀点点头,“这个程序原本是在机甲维修过程中确认有没有零件缺少的,但你看,先把药品区出港那会儿的照片载入,再载入劳伦在警方到来之前拍下来的准备报给保险公司的照片……”伴随话音,两个3d投影在青年的终端旁边生成,随后慢慢移动、彼此靠近。陆诏的眼神逐渐专注。在他的目光中,3d投影开始重合。这意味着程序对两张照片的分析结束,而接下来映入眼帘的场面,就像是变魔术。“混乱版药品区”中的各种碎片、药水投影开始从地上、桌子上漂起,在算法下回归“原始版药品区”中它所在的位置。这样的比对不会极为准确,毕竟箱子里的一管管抑制剂乍看起来仿佛复制粘贴,只存在标签上编号的差别。但是,如果有什么东西直接缺失了,会很容易被察觉。果然,等到地面干干净净,比对完成得提示弹出。和岑炀前面说的一样,一箱alpha用抑制剂凭空消失了。“这说明什么?”3d投影逐渐变淡、消失,陆诏身边,岑炀喃喃开口,“我想过会不会是巧合,所以也拿其他照片跑了几次,可得出的结果都一样。但是,星盗拿这玩意儿做什么?”陆诏在他身边坐下,同样思索。“自己用?”他提出来,“你不是每个月都要打抑制剂吗?很多星盗都是alpha,他们也有这方面的需求。这东西虽然好买,但既然能‘顺手牵羊’,他们应该也挺乐意的?”岑炀看他一眼,说:“嗯,我觉得你现在已经想到里面的问题了。”“……对。”陆诏吐出一口气,又看向岑炀的终端投影,“要是这样,他们没必要把药品区弄成现场的样子。”岑炀说:“我也觉得。都当星盗了,看中什么就拿什么不是很正常?”芯片都偷了,有必要对着一箱价值远低于芯片的抑制剂藏着掖着?“你出来之前,我都开始怀疑芯片丢失只是个掩护,那群人的真实目的就是这箱抑制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