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郁,你过界了,注意分寸。”卫云殇话语中疾速转变的情绪让顾郁一怔。这句话里没有平日的和蔼,宽厚,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冰冷与疏离。“卫叔叔,您……”顾郁沉默了半晌,默不作声的挂掉了电话。“顾郁。”陆焕有些担心的望着顾郁,他知道这个从小把他养大的叔叔在顾郁心里是拥有着什么样的地位。这次恐怕是真的要伤心了。“我没事。”顾郁放下手机,异常平静的端起粥,小口的喝着,仿佛刚才据理力争的人不是他一般。“冯袁军的事很大概率要不了了之了,我们也要有心理准备。”陆焕沉重的点了点头,即便他们再不甘心,但超出权限范围的事情,他们也无能为力。抬眼看着因为发烧满脸通红的顾郁,陆焕心头一抽。他们都铆足了劲想将这个案子侦破,不仅仅是因为郑淮阳的死,而是冯袁军背后的巨大灰色链条。全锦隆的证词已经足够证明冯袁军的绝大多数财产都来自灰色产业,可也仅此而已。全锦隆只是冰山一角,可这冰山的面目却不是他们所能揭开的了。“你也别太焦虑,总会有办法的。”他踌躇着抬起手,小心翼翼的想去触碰顾郁乌黑的发顶,却终究在即将触及的那一刻收了手。顾郁抬头看着陆焕,双眸在只开了桌面台灯昏暗的办公室中映的波光粼粼。“你先去忙吧,我想休息一会儿。”陆焕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将退烧药向顾郁推了推。“别忘了吃……”嗡嗡——嗡嗡——话音未落,陆焕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陆焕有些抱歉的看了顾郁一眼,拿出手机看清来电人姓名时一愣,随即转身出了顾郁的办公室。顾郁看着办公室门关上的瞬间,连忙起身狼狈的落下办公室的百叶窗,下一秒直接跪倒在办公桌旁抱着垃圾桶呕出了声。“咳咳——咳咳咳咳呕……”刚刚垫进肚子里的那点东西,转眼间就进了垃圾桶。顾郁撑着有些发软的腿坐到了办公桌前,看着自己邮箱中刚刚收到的邮件,苍白的脸上浅浅勾起了唇。陆焕出了办公室便快速走向会议室,随即关上了会议室所有的百叶帘。“喂,刘叔,有消息了是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男人兴奋的声音,“找到了!当年你母亲出事的时候对门的邻居都去上班了,家里只有一个小孩,还是那孩子报的警。”“好,”陆焕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和日期,“那这样,等我手头的案子解决完了,约个时间吧。”“好,没问题,就由我来联系。”挂了电话,陆焕整个人脱力般的靠在了会议室的座椅上。七年了,他找这一家人已经找了七年了,当年在辖区警方的供词里找到了那个孩子的只言片语,没想到案子搁置没几天的功夫,一家人就飞速搬离了津京市。虽然希望渺茫,但是陆焕还是抱有一丝侥幸,能得到只言片语的蛛丝马迹。裴映川推开漆黑的会议室门,条件反射伸手开灯的那一瞬间,整个楼层响起了杀猪般的惨叫。昏昏欲睡的顾郁猛地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就蹿了出去。陆焕捂住双耳,面无表情的看着坐在会议室墙角地上惊魂未定的裴映川。楚樨和顾郁等人听到惨叫匆匆赶来时,裴映川正站在会议桌前对着陆焕口吐芬芳。后者则气定神闲坐在那里,翻看着从裴映川手里散落的调查资料。“怎么了这是?”顾郁用手指点了点陆焕的肩头,看着裴映川逐渐上头,嘴里仿佛随时会喷出火来一般。陆焕看见顾郁,脸色一变,抓着人的手试探手心的温度。“还烧着呢怎么就出来了,快回去休息。”顾郁有些无奈,“我倒是想休息,您老这儿也不消停啊……”另一头楚樨早就堵上了裴映川的嘴,用手里的早上吃剩的茶叶蛋。裴映川一脸委屈的看向楚樨,楚樨才发现裴映川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你没事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裴映川连忙接过楚樨递过来的矿泉水,才把那噎人的蛋黄给咽了下去。气儿顺畅了之后,一只手微微颤抖的指着陆焕。“他不开灯在会议室躺尸!吓死老子了——”鬼知道半夜三更的会议室会瘫着一个大活人,裴映川敢发誓,转身那一瞬间,他都看见他太奶的花衬衫了。楚樨娴熟的给裴映川顺毛,抬手轻抚裴映川的发顶,嘴里哄小孩儿般念叨。“摸摸毛儿,吓不着,摸摸耳儿,吓一会儿,摸摸手,魂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