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个两三天就得发臭坏掉,没盐想做成腊肉和风干肉都没办法。
“要不给村里需要的一家送一只。”林煦炎昨日在村里救了一天的人,各家什么情况他最是清楚不过,以前就不是人人能吃肉,现在更是连填饱肚子都费劲。
“好。”夏清答应道:“要是没送完也不要乱丢,带回来烧掉,免得腐坏后引发疫病。”很多疫病都是卫生不规范导致的,尤其是有大面积尸体腐坏后产生的恶臭气体,和寄生在腐肉里以腐肉为食的蛆虫都是引发疫病的根源。
“哥哥。”夏清面色凝重:“还是和村长说一下,让他和大伙儿说最好将不幸去世人的尸体都烧了。”现在可没有火葬,而且对尸体有非常多的忌讳,万事讲究入土为安,想要说通大伙儿肯定不容易:“还有那些能看见的动物尸体也烧掉,尤其是老鼠,它们本身就带有很多病毒,万一引发鼠疫咱们整个村可都逃不了。”
众人听了同样面色凝重,尤其是许巍他们,本来就是因为逃荒到了庆丰镇被林煦炎和张立豪买回家,好不容易日子平静了,觉得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现在又经历地动,万幸大家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可不想在经历鼠疫什么的。
“要不这些还是不要送了。”陆竹担忧道:“万一,我说的万一,要是以后真的出现什么问题,大家肯定会归罪于我们送了死兔子、死鸡这些的。”
这也不是没可能,人在极端情绪下想要宣泄,只能要找一个缺口,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最后真的不幸引发疫病,而他们林家好心送出去的鸡鸭将会变成索命的绳索,林煦炎不可能将家人推到风口浪尖,就算是设想也不可以。
“那就挖个坑烧了,然后再埋掉。”林煦炎直接杜绝这个可能:“你们先收拾着,我去找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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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要我们烧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就是,俺娘死的那么惨,死后没办法办丧事也就算了,怎么还要俺烧掉俺娘,让她死了也不能安安稳稳的,那俺不就是不孝子了吗?”
“炎小子,要不是看你为大家做了那么多好事,我这一拳可就得招呼到你脸上了。”
大伙儿聚集在大槐树下,义愤填膺地冲林煦炎大吼大叫,其实村长也觉得烧掉尸体不妥,要是以后去到底下被怪罪可怎么办,但鼠疫又不是什么小事,在他还只是几岁小儿时就听家里长辈说过他们年轻时经历的疫病。
起先只是简单的头疼脑热,但一直反反复复,但人烧的昏昏沉沉,之后便是咳嗽不止,最后咳血而亡。更有甚者,生生将肺给咳出来。
随着时间流逝,大片大片的人被感染,又大面积的死去,一个城镇宛如死城,有风吹过整个城镇只有无宛如鬼哭的声响,以及刺鼻难闻的恶臭。
村长抖了一抖,光是听家里长辈说就已经够吓人的了,他可不想真的亲自经历一遍,地动能大难不死,再来一次疫病可就不知道他这一把老骨头能不能经受得住。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就听身旁的林煦炎冷冷道:“不可能?没什么不可能的,孝不孝顺看生前,而不是死后看你给办多大的酒席、烧多少纸钱,活着的时候多吃一口非打即骂,要不就是摆脸色,死了也不需要装出来的那点子孝顺,无非就是为了自己的面子。”
说自己不是“不孝子”的那位面红耳赤地想要反驳,但对上林煦炎不带一丝情感的眼神登时哑声,身体两侧的拳头是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最后还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我家做了什么不是为了让你们记住什么好,也不是让你们记好了日子就能过的好,那不过是凭良心办事,大家乡里乡亲,邻里邻居的,日子过好了大家都和和气气的没什么不好的,可话又说回来,关起门来过日子,谁家过的好与不好关我屁事。”
“而现在烧与不烧不是一家的事情,而是关乎整个村子,若是真的因为尸体腐坏引起疫病,那大家就都一起等着死吧。”林煦炎承认有恐吓的成分,但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根本不会有心理负担,再一个,面对村民现在的情况不说得严重点,夸张点,怎么能让他们打破心里被禁锢的枷锁。
紧接着,村长开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和林煦炎打配合,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人群中有人弱弱说了一句:“我不想死。”静默片刻,一个、两个、三个,都在一遍遍说了:“我不想死。”
连着两日,整个槐水村全是柴火堆燃烧的味道,自然也有肉被烧焦的味道。
许巍和尤二扛着锄头和铲子到院子最边缘的地方挖了一个大坑,夏清、岑水儿、陆竹则抱着柴禾和一些坏掉不能再用的板子往大坑里填,等柴禾快和地面平行就把死兔子、死鸡鸭鹅码在上面,又在上方铺上柴禾。
等一切准备好,许巍在一旁留的小坑把火点燃。这堆火足足烧了两天才算烧完。
“离地动已经过去了三天,也不知道姜阿嬷怎么样。”岑水儿抱着怀里熟睡的小潼宝儿,这几天小潼宝儿不是在岑水儿怀里睡就是在张立豪怀里睡,就算两人都有事也会有其他人抱着,岑水儿叹了口气,眼圈渐渐红了。
其他人也是一样,尤其是夏清,他和岑水儿一样和姜阿嬷相处的时间最长,早就把姜阿嬷当成家人当成长辈。
现在只有姜阿嬷一人在镇上,生死未卜,所有人的心都悬着。
张立豪将岑水儿搂进怀里,用行动给他安慰:“等明天一早,我去镇上看看,万一只有咱们村子这片遭了地动,镇上一点事也没有也说不准是不。”
虽然是安慰的话,地动这么大一回事,他们村离镇上又没有多远,若是镇上真没事,那官府救援的人早应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