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暗香说了不比,却在人前先大咧咧说出来,让人误会,也不是善茬儿……
众人看司徒暗香的神色又变了变。
司徒暗香像是一无所察,带着大家进屋里坐席,笑道:“今儿外面有好心人给我送了状元楼的十桌席面。最上等的一桌我奉与爹娘,这是次一等的,也是很好的,咱们吃了吧。”又道:“这些酒菜都是试吃过了,没有害处的。”
“那还有八桌呢?”一个小姐笑吟吟地问。
“……等明日天亮了,施舍到庙里与那些吃不上饭的人吃,也算是一桩功德。”司徒暗香跟着坐在司徒盈袖和沈遇乐中间的位置。
她是今日的寿星,理当坐首席。
众人便纷纷夸赞司徒暗香宅心仁厚,以后必有大福。
司徒暗香每说一句话,都要看司徒盈袖一眼,像是不敢随意张嘴一样。
司徒盈袖没理她。慢条斯理吃完饭,就拉着沈遇乐告辞了。
因天色已晚,沈遇乐不回沈相府了,被司徒盈袖拉去一起去至贵堂住。
司徒晨磊已经睡了,两人轻手轻脚走到浴房,洗漱完毕之后,出来一起睡在南窗下的软榻上。
“你这个妹妹。啧啧。真是不容小觑。”黑暗中,沈遇乐悄声提醒司徒盈袖。
司徒盈袖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前世的时候。张氏和司徒暗香都不是这个样子,或者说,表面上做得极好,并没有如同现在这样不放过机会挤兑司徒盈袖。
但是上一世。司徒盈袖也没有如同现在这样对张氏多方试探。
看来她变了,她们当然也会跟着变。不可能还如同上一世那样对她。
所以两相交错,她们之间的不合也渐渐浮出了水面。
这一切,就是因为自己的弟弟这一世活了过来吧……
司徒盈袖明知是这个原因,心里却没有变得好受些。她不想谈这个话题,良久她轻声道:“今天给暗香送酒席和放烟火的,你说是不是同一人?”
沈遇乐摇摇头。“这我可不知道。我猜多半是姑父假托别人所做,就是哄你妹妹开心。当然,也是哄你继母开心。”
司徒盈袖半信半疑地阖上眼,不去纠结这个问题了。
第二天,司徒暗香和司徒盈袖一起送昨夜来她生辰礼做客的姑娘小姐们离去。
沈遇乐最后一个登上沈家的大车,她撂开车帘,正要跟司徒盈袖叮嘱几句,就见一个梳着圆髻,慈眉善目地中年妇女挎着一个小包袱走过来,对司徒暗香道:“您是司徒二小姐吧?”
司徒暗香点点头,“您是……?”
“奴婢姓耿,名多寿。有人买了我,专门送与二小姐做灌汤包。奴婢本是江南人,做得一手好灌汤包。二小姐要是不信,可以让奴婢给您做做试吃一下。”说着,那女子将一张卖身契送到司徒暗香面前。
司徒暗香一听“灌汤包”,就知道是谁了,但是不动声色,笑着道:“哎哟,这么大礼,我可受不起。你回去跟你主子说,好意我心领了。不必如此,倒叫我难做。”
“二小姐,买下我的人说了,要是您不要,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那女子忙给司徒暗香跪下,朝她磕头。
送礼的人,似乎很明白司徒暗香的性子呢……
司徒暗香果然露出不忍的神情,看向司徒盈袖,道:“姐姐,这可怎么办啊?我不想收,可是如果不收,她就没命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
昨天有人送状元楼的酒席,晚上又有大手笔指名道姓的烟火。今儿更好,还有一个专门会做灌汤包的仆妇上门投靠……
司徒盈袖挑了挑眉,嗅出点儿不正常的味道。
“……是谁买你的?”司徒盈袖踱过去,站在那妇人面前问道,又问司徒暗香:“你爱吃灌汤包?我怎么不知道?”
“呵呵,姐姐,我喜欢吃的东西多了……”司徒暗香含笑着回避了这个问题,但是听在别人耳朵里,就像是在说司徒盈袖对她这个妹妹根本就不了解一样。
那仆妇跪在地上,果然也在腹诽,暗道京城里都说司徒大小姐对不同父又不同母的二小姐亲如亲姐妹,但是如今一看,真不是那么回事。
一个外人都知道二小姐喜欢吃灌汤包,她这个大小姐倒是一无所知……
司徒盈袖当然也听出了这一层意思,心里更是不虞,便不去理她,只看着那仆妇道:“回去跟你的主子说,送酒席,放烟火也就罢了。再送个仆妇来,呵呵,当我们司徒家是菜园子门,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吗?”
那仆妇低着头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道:“大小姐,大小姐,求求您让二小姐收了奴婢吧。不然奴婢真要死了!”
“姐姐,姐姐,就让她住在我的院子,在灶上做事吧。”司徒暗香也苦劝不止,“我不想她丢掉性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