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忍无可忍30(1)
&ldo;这事儿我听彭福说过……你们怀疑这是纪三儿干的?&rdo;卫澄海皱起了眉头,&ldo;他有那么大的胆量吗?&rdo; &ldo;怎么没有?&rdo;卢天豹陡然涨粗了脖子,&ldo;他是个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当初我为什么打他?他……&rdo; &ldo;你打他好像不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吧?&rdo;卫澄海拉他坐下,&ldo;我记得你打他是因为他接触乔虾米。&rdo; &ldo;那不过是个引子!&rdo;卢天豹怏怏地抓起桌子上的烟,掂出一根点上,继续说,&ldo;那天龙哥他们去紫云观之前,我看见纪三儿去了和兴里来百川住的地方。当初我就纳闷,纪三儿去来百川那里干什么?我就跟着他,直到他从来百川那里出来,整整三个小时!当天夜里,来百川派人来找我,说那批烟土被董传德的人给抢了,让我带几个弟兄去他家保护着他,他怕董传德的人来他家里杀他。我没怎么多想,就带着我的那帮哥们儿去了。第二天,我才听弟兄们风言风语地传,说是日本鬼子在崂山跟崂山义勇军打起来了,我这才想起来这事儿蹊跷,就去找来百川,问他,崂山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猜这个老小子说什么?他说,天豹啊,不该问的你少打听,你不过是我的一个&lso;小立本儿&rso;(伙计)。我忍住火,问他,纪三儿来找过你?他竟然抽了我一巴掌!这几天,我越琢磨越不是个事儿,就来找龙哥。&rdo; &ldo;明白了,&rdo;卫澄海咳嗽一声,摇手道,&ldo;纪三儿也是被人利用的,他没有这个胆量。&rdo; &ldo;卫哥你说,这事儿除了纪三儿,还有谁最有嫌疑?&rdo;华中插话道。 &ldo;你还是少说两句吧,&rdo;巴光龙说,&ldo;又想冤枉人家福子是吧?不可能。&rdo; &ldo;我没一口咬定就是他,&rdo;华中皱紧了眉头,&ldo;可是这事儿的关键人物就他俩,如果不是他……&rdo; &ldo;打住打住,&rdo;巴光龙摇了摇手,&ldo;事情已经明白了。&rdo; &ldo;卫哥,我来这里干什么你也知道了,&rdo;卢天豹起身道,&ldo;你们要谈事情,我不方便听,我走?&rdo; &ldo;走?&rdo;卫澄海蓦然色变,&ldo;坐下!&rdo; 卢天豹一怔,下意识地又来摸枪,卫澄海迅速出脚,卢天豹倒地的同时,那把油漉漉的自来得手枪已经到了卫澄海的手上:&ldo;小子,你以后最好别惦记这玩意儿了,你使不顺手的。&rdo;把枪转一个圈儿,嗖地插到了自己的腰里。巴光龙有些不解,茫然地望着卫澄海。卫澄海微微一笑:&ldo;我想起一件事情来,&rdo;把脸一正,转向卢天豹道,&ldo;告诉我,你跟了来百川这么多年,为这么点小事儿就跟他翻脸,不会是在里面玩什么把戏吧?&rdo;卢天豹好歹站利索,晃开挡着他的华中,一步冲到卫澄海的面前,鼻子几乎戳到了卫澄海的脸上:&ldo;你再打我一下试试?&rdo; 话音刚落,卢天豹就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整个人急速地蜷成了一只刺猬。 卫澄海冷笑一声:&ldo;我这是警告你,以后在我的面前永远要把尾巴给我夹好了,你没有跟我叫板的资质。&rdo; 卢天豹爬起来,犹豫着往前挪了两步,突然一扭身子,风一般冲出门去,一句话在院里暴起:&ldo;走着瞧!&rdo; 华中出门关上街门,回来笑道:&ldo;这小子其实有些能力,不然来百川也不会那么器重他。&rdo; 卫澄海不屑地一笑,把脸转向了巴光龙:&ldo;今天我来找你,是想从你这里借几个兄弟用一用。&rdo; 巴光龙说:&ldo;你想办什么事情我不打听,人我给你,几个?&rdo; 卫澄海沉声道:&ldo;把彭福和华中给我。&rdo; 女姑口火车站在青岛市区的北边,很荒凉,四周是一片开阔地,往西走不多远就是大片的浅海滩涂,月光下的大海朦胧得像下着大雾的天空。卫澄海一行三人下了火车没停脚,沿着铁轨继续往北走,海风空洞地刮过来,带着一股咸咸的海腥气味。铁轨的西侧稀稀拉拉长着一片芦苇,卫澄海不说话,迈步下了铁轨,一闪身进了黑漆漆的芦苇荡。 铁轨上有一列甲虫似的日本炮车铿铿驶过,探照灯晃得芦苇像是一排排林立的矛。
上卷忍无可忍30(2)
卫澄海定定神,冲猫着腰钻过来的彭福道:&ldo;你以前来过这里没有?&rdo; 彭福的眼睛绿得像猫:&ldo;不瞒哥哥说,我早就惦记着小日本儿的枪了,去年来了不下三趟。&rdo; 卫澄海哦了一声:&ldo;晚上也来过?&rdo; 彭福连连点头:&ldo;来过,有一次我在泥地里趴了将近一宿呢,可惜那时候没有好帮手。&rdo; 卫澄海示意靠过来的华中注意点儿动向,开口问:&ldo;鬼子一般什么时候过一次哨?&rdo; &ldo;不一定,&rdo;彭福使劲地咽唾沫,手里攥着的几把刀子咔咔作响,&ldo;杂碎们有时候半天不出来,有时候几分钟就过来一队,手电筒到处乱晃……去年秋天我来那次,没被他们给吓死。几个来货场上偷焦炭的伙计被他们发现了,杂碎们撵都不撵,一个手雷丢过去,当场炸飞了三四个人,一条胳膊当空砸在我的脑袋上,血呼啦的……我操他二大爷的,如果当时我要有把枪,不跟狗日的拼了才怪!你猜咋了?小鬼子炸完了人,连个屁都没放,撅达撅达地走了。&rdo;卫澄海面无表情地望了一眼繁星密布的天,喃喃自语:&ldo;人作孽,不可活。&rdo; &ldo;鬼子的巡逻哨过来了,趴好!&rdo;华中低沉的声音像是从泥里钻出来似的。 &ldo;还趴什么?&rdo;彭福边往地下趴边说,&ldo;卫哥,直接上去摸了狗日的拉倒啊。&rdo; &ldo;别着急,让过这一拨去。&rdo;卫澄海的眼睛老鹰似的一眨不眨,直直地盯紧了铁轨上面的一溜黑影。 &ldo;一个,两个,三个,四……卫哥,我说得没错,跟去年一样,一队鬼子还是三个。&rdo; &ldo;很好,&rdo;卫澄海的脸上泛出了笑容,&ldo;福子,你的枪有着落了。&rdo; 远处传来一阵轰轰隆隆的声音,火车的灯光由弱变强,一路亮过来。铁轨上的三个鬼子跳下路基,横着长枪继续往北走。车灯豁然大亮,巨兽般的火车迎头一闪,一路呼啸,渐渐远去。鬼子又上了铁轨,用一只手电胡乱扫了一阵,迈步拐上了另一条铁轨。卫澄海站起来伸个懒腰,使劲眨巴了两下眼睛,瞪眼往东面看去,东面有一座座小山似的货物堆,几根木头杆子上挂着几盏闪着蓝光的瓦斯灯,货物的西侧漆黑一片。卫澄海转眼往北看,北边黑得像一个巨人张大的嘴巴,什么也没有。好,很理想的地方,卫澄海拧一下嘴巴,心硬如铁。 &ldo;卫哥,从这里爬到货场那边用不了多长时间,&rdo;彭福拉了拉卫澄海,&ldo;我估计下一拨鬼子很快就要来了。&rdo; &ldo;别慌,&rdo;卫澄海嘬起嘴巴学了两声青蛙叫,华中钻了过来,卫澄海冲货场那边一努嘴,&ldo;你先过去。&rdo; &ldo;慢着!&rdo;彭福等不及了,一拉刚要往外钻的华中,身子已经斜了出去,&ldo;你不熟悉地形,我去。&rdo; &ldo;听我的,&rdo;卫澄海一把拽回了彭福,&ldo;你不如华中快,让他去。华中,如果不好,马上回来。&rdo; 华中那边一直没有动静,刚才过去的那队巡逻兵又从黑影里面冒了出来。卫澄海左右看了一眼,低吼道:&ldo;亮出家伙!&rdo;一纵身蹿出芦苇,快步贴到了铁轨下面的一条壕沟的沟沿上。彭福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左手捏着几把匕首,右手已经掂出一把,一抖手腕,捏紧匕首的前端,一晃蹿上了壕沟,就地趴下了。那几个日本兵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异常,呼啦一下散开来,手电筒同时扫了过来。一阵刺目的亮光当头闪过,接着灭了。日本兵嘟囔了一句,转身向货场那边走去。卫澄海一探身子,鹞子一般翻上了铁轨,冰冷的月光下,犹如一尊雕塑:&ldo;小日本儿,爷爷取你的命来啦!&rdo;声音低沉,充满煞气。没等三个日本兵反应过来,两支枪一把匕首同时出手‐‐啪!啪!噗! 华中像一只刚刚离弦的箭,嗖地射向躺在地上的三个鬼子,几乎同时,彭福的手也摸上了鬼子的腰部。 卫澄海用一只手托着另一只手的肘,枪口冒着青烟,抬脚将几个鬼子翻了个个儿,沉声问:&ldo;妥了?&rdo; 华中和彭福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ldo;妥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