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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第1页）

上卷忍无可忍32（4）

卫澄海咋咋呼呼地跑过来，一边将过来的人扒拉到前面挡住别人的视线，一边喊：&ldo;大伙儿赶紧推，快的话还能赶上这个集。&rdo;身后的小车边有个人影一晃便不见了，玉生的心蓦然放松，好，大马褂要动手了，伸出手往后面摆：&ldo;大家别站在那里啊，都去后面，别使乱了劲。&rdo;通过玉生的眼神，卫澄海知道大马褂已经钻进小车的车斗里了，一推大伙儿，呼啦一下，连同唐明清一起拥到了车后。唐明清抬腕看了一下表，大吼一声：&ldo;加把力气啊！嗨啁……&rdo;&ldo;嗨啁，嗨啁……&rdo;大伙儿撅着屁股喊起了号子。卡车晃悠一下，牛车似的忽悠忽悠往南边沟窄的地方晃去……扑哧‐‐卡车在沟边一顿，前轮跨过了小沟。　　卫澄海侧过脑袋瞥了前方一眼，小车边静悄悄的，饭店门口悠然坐着大马褂，饭后无聊的猴子一般。　　妥了……卫澄海仿佛从肩上卸了重担一样，身上陡然增添了力气，卡车似乎是在他一个人的力量下扎进了麦地。　　玉生将脑袋伸出车窗，冲后面喊：&ldo;别推了，别推了，再推就倒不出来啦。&rdo;　　唐明清拍打着手退到路中间，左右瞄了两眼，箭步跨到卫澄海的跟前，一歪头：&ldo;你，跟我走一趟！&rdo;　　卫澄海打了一个激灵，来不及多想，冲他憨实地一笑：&ldo;还有需要帮忙的？&rdo;　　唐明清摸出手枪顶在卫澄海的腰眼上，冷冷地盯着他：&ldo;有。不过这次是去宪兵队。&rdo;　　卫澄海装糊涂，摸着脖颈嘟囔：&ldo;宪兵队？宪兵队……咳，那不是去皇军那里嘛，去那里干啥？&rdo;　　唐明清推了他一把：&ldo;少啰嗦！对你的手下说一声，让他们走，你要去跟我谈点合作的事情。&rdo;　　卫澄海一怔，两臂交叉着冲愣在一旁的大伙儿挥：&ldo;哥儿几个都赶集去吧，我跟老总……&rdo;　　唐明清一笑，说声&ldo;慢着&rdo;，扑到车厢边瞅了两眼，赶回来，冲卫澄海一抱拳：&ldo;多谢老哥帮忙！你可以走了。&rdo;飞也似冲到小车旁，伸手摸一把铁锁，用力一拍车斗：&ldo;上车啦！&rdo;日本帽子跑到驾驶室旁边，一犹豫，冲玉生做了个骂人的手势：&ldo;伙计，我记住你了，你不就是城防队开车抬轿的吗？我有的是机会收拾你！&rdo;玉生哈哈一笑：&ldo;你没有机会收拾我了。&rdo;　　卫澄海傻笑着站到路边，冲擦身而过的小车一哈腰：&ldo;老总，一路顺风，一路顺风。&rdo;　　唐明清伸出手招了招：&ldo;赶紧上路吧，晚了就散集了。&rdo;　　一阵冷汗沁出卫澄海的后背，卫澄海不禁咧了咧嘴巴，小车裹挟在一团黄尘中渐渐远去。　　在饭店里，卫澄海惬意地歪在椅子上，一蹬大马褂：&ldo;东西呢？&rdo;　　大马褂踢了踢脚下的行李卷：&ldo;都在这里面。&rdo;　　卫澄海眉开眼笑地正起了身子，用脚一勾行李卷：&ldo;打开。&rdo;　　大马褂匆匆打开行李卷，一张手：&ldo;上眼吧哥哥们……呦！&rdo;脸色一下子黄了，&ldo;坏了坏了，刚才没仔细看，怎么全是些石头呢？&rdo;　　彭福惊呼：&ldo;上当了！&rdo;　　卫澄海的脑海里一下子闪出一个镜头……一辆破旧的马车沿着路边的小沟挤过去，渐远。　　大家正在慌乱，卫澄海猛地跳了起来：&ldo;哥儿几个，拿起枪，跟我走！&rdo;　　几个人风一般地穿行在麦子地里。　　玉生的车远远地驶过来。　　卫澄海招手。车停下。　　玉生伸出脑袋，纳闷地问：&ldo;咋了？&rdo;　　卫澄海顾不得细说，大吼一声：&ldo;去机场！快！&rdo;　　几个人匆忙上车。　　车厢里，大马褂拽出一个包袱，众人从包袱里拿出日本军装换上。　　戒备森严的流亭机场里，一群鬼子兵正从那辆破旧的马车上抬下一只箱子。箱子迅速被抬进旁边的一个岗楼。一队&ldo;鬼子兵&rdo;小跑着冲进机场。一个站岗的鬼子冲这边喊话。卫澄海用在东北学来的朝鲜话冲站岗的鬼子喊：&ldo;奉命检查！&rdo;站岗的鬼子似乎有所警觉，哗啦一声拉开了枪栓，卫澄海突然掉转枪口，火舌喷出，鬼子兵应声倒地。霎时间，机场一角枪声大作。大马褂趁乱钻进旁边的岗楼，里面跌出一个中弹的鬼子。一时间硝烟四起。从四面八方不断涌过来增援的鬼子兵……卫澄海等人奋力狙击。远处，华中抱着一捆手榴弹钻到了刚刚降落的一架直升机下面……直升机轰然爆炸，火光与碎片横空四散。华中冲出硝烟。彭福丢给他一挺机关枪，华中抱着机关枪怪叫着冲扑上来的鬼子兵扫射。这边，大马褂腾身翻出岗楼，冲硝烟深处大声喊：&ldo;大哥‐‐妥啦！&rdo;卫澄海等人边狙击冲上来的鬼子边向玉生卡车的方向飞跑，鬼子兵野狼一般紧紧追赶。紧要关头，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冲出一群穿二鬼子衣服的人来，这些人端着武器冲向乱作一团的鬼子兵……

上卷忍无可忍32（5）

玉生的卡车载着卫澄海等人风驰电掣般冲出硝烟弥漫的机场。　　卡车渐渐远去。

上卷忍无可忍33（1）

相距不远的即墨地界也有着同样毒辣的日头，毒辣的日头将大海般的麦地映得像沙漠，墨水河南岸的芦苇就像沙漠里连成一片的荆棘。熊定山歪躺在芦苇深处的一洼沼泽里，望着天，大口地喘气，样子就像一条搁了浅的鱼。四周有零星的枪声响起，在熊定山听来，就像过年时候小孩子用手捏着的小炮仗发出的声音。定山伸出右手，艰难地摸了摸血肉模糊的左胳膊，笑了，我的命可真够硬的，这排枪要是横着打过来，不把我打成筛子才怪呢……怏怏地一咧嘴，老天保佑，我熊定山的阳寿未尽，好多事情等着我去办呢……可惜，可惜了我那两个死去的兄弟，他们也太熊蛋了，枪打不准，跑都笨得像猪。　　本来熊定山没想把事情办得这么仓促，这都是老天爷给催的。从那天在路上遇见卫澄海算起，熊定山来到即墨地界已经四天了。他的确没去找朱七，坐着马车一溜烟穿过朱家营，奔了临村那个瘦高个儿兄弟的大姑家。歇息了一会儿，定山就让他的两个兄弟外出打探鬼子军火的情况。到了下午，探听明白了，鬼子的军火确实藏在朱家营村西头水库边上的那个石头房子里。可是让熊定山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里面装的根本不是什么枪炮弹药，竟然是一只只铁皮罐子，根本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些什么玩意儿。当天晚上，熊定山打扮成一个潇洒书生的模样，没费多少劲就找到了张金锭的家，当即从后窗爬了进去。张金锭一见熊定山，如同遭到雷击似的浑身一颤：&ldo;天，你咋来了？&rdo;定山笑眯眯地望着她，不说话。张金锭顾不得整理乱成鸡窝的头发，出门扫了两眼，转回屋子，忙得像一只陀螺，三两下就把熊定山藏到了厢房。　　捂着胸口在炕旮旯里蹲了一阵，张金锭哇地哭了：&ldo;定山，你还是走吧，我不能留你在家里，我跟朱老六已经定亲了。&rdo;　　熊定山嘿嘿地笑：&ldo;那好啊，那更是自己人了，朱家兄弟对我有恩呢，我这是报答他们来了。&rdo;　　张金锭风言风语地听说过定山跟朱七的事情，敷衍他道：&ldo;我跟朱七的缘分已经没有了，朱老六又没得罪过你。&rdo;　　定山腆着脸笑：&ldo;你别想那么多，兄弟不过是想你了，随便过来跟你聊聊天，一日夫妻百日恩嘛。&rdo;　　张金锭说：&ldo;我已经从良了，你还是别来找我了。&rdo;　　熊定山收起了笑容：&ldo;是吗？&rdo;　　张金锭拧着辫梢犹豫片刻，歪到炕上，三两把扯下了裤子：&ldo;忙活完了赶紧走，俺真的害怕。&rdo;&ldo;你怕什么？&rdo;定山扳过她的大屁股，眯着眼睛，瞎子数钱似的摩挲，&ldo;我不当胡子了，现在我是个正经生意人，你害的哪门子怕？&rdo;张金锭欠过身子，将一只奶子给他塞到嘴里，幽幽地说：&ldo;我不是害怕你当胡子，我是害怕你找朱家兄弟的麻烦……你被孙铁子打了的那天，真的不是朱老六报给三江好的，是瞎山鸡，你瘸着腿去找我的时候，瞎山鸡刚从我的身上下来，从后窗走的时候看见你了。&rdo;　　&ldo;这我相信，&rdo;熊定山吐出张金锭葡萄大的奶子头，撅着嘴巴来找另一个，&ldo;可是朱七呢？他&lso;别&rso;了我的财宝。&rdo;　　&ldo;朱七那是一时糊涂，上了孙铁子的当，&rdo;张金锭胡乱拽出另一只奶子，一把戳进了定山的嘴巴，&ldo;你也别去找他了。&rdo;　　&ldo;我不找他了……&rdo;定山的喉咙里发出野狗护食般的声音，&ldo;我就找你。&rdo;　　&ldo;轻点儿，&rdo;张金锭把屁股往前顶了顶，嘴里含混着，&ldo;以后别来找我了，咱俩就这最后一次。&rdo;　　从后窗跳出去，熊定山没敢沿来路往回走，一闪身拐进了刘贵家的那条胡同。碾盘南边麻麻扎扎戳着一些干枯的芦苇，风扫过芦苇，发出野兽喘息般的声音。定山知道，过了这片芦苇，前面就是朱家营，再往西走不多远就是鬼子存放弹药的那个石头房子了。定山的兄弟打探过，那个石头房子的旁边是一个鬼子炮楼，说是炮楼，其实不过是一座废弃的水塔，那上面站着一个鬼子兵，下面住着大约三十几个鬼子。晚上也许里面的鬼子少吧？听说这几天鬼子忙得很，到处扫荡，说不定这阵子里面没有几个……熊定山的心慢慢往上提，眼睛也冒出了绿光，先去看看？对，先去看看，顺利的话，今晚就干了它！熊定山猫着腰，刚要抬腿，忽然被使了定身法似的停住了，张金锭嘤嘤的哭声，风吹细线般飘过他的耳际。唉，熊定山轻轻叹了一口气，心里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眼前全是东北老林子模糊的影像。定山看见自己孤单地穿行在白雪茫茫的老林子里，一眨眼就闪进了林子尽头的那片茅草房。张金锭嗑着瓜子，斜倚在茅草房通红的灯笼下面，冲匆匆而来的熊定山一下一下地挥舞手帕……他娘的，我这是咋了？熊定山使劲摇了摇头，一个卖大炕的臊娘儿们，值得我去想吗？随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