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十六岁的闫夏第二次尝到绝望的滋味。
她穿着蓝白相间的宽大病服,头上缠绕着白色的纱布,披散着长发游荡在机场大厅。她好像被人抽去了脊梁骨,抬不起头也直不起腰,双臂耷拉在身侧,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凡是经过她的人,不是被她撞到,就是躲她躲得远远,因为她看起来已经精神失常了。
机场保安人员想要上前询问她的状况,却被跟在她身后的那人严肃警告。
“别去打扰她!”
“你认识她?”
“我是她朋友,她只是刚刚失恋,心情不好。”
他跟她跟得挺近,她却丝毫没有发现。
她游荡着进了女厕所,他也跟进女厕所。闫夏把自己关在最里面的那间,身子顺着墙壁无力地滑下,就这么坐在了地上动也不动。他站在门外,手撑在门上,那双眼仿佛穿透了门,用最深情的眼神注视着她。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出了些微的抽泣声,然后是捂着嘴大哭的声音,再到后来就变成了失声痛哭,他还能清楚听见她捶胸口的发出的闷响。
心该有多痛才会对自己下这样重的手?
他再也听不下去了,再待在那里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夺门而入,他狠着心从女厕所走出来,转弯进了旁边的男厕所。
他一拳又一拳地砸着墙,他的愤怒他的不甘全都汇聚在拳头上,一直砸到那雪白的墙壁上出现了自己的血印才肯罢休。发泄过后,他也靠着墙壁坐下,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唇角颤抖着,闭合之间,他尝到了眼泪的苦涩,也初尝了爱情的苦涩。
冷静下来的他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你在找闫夏是吗?我知道她在哪儿。”
“你怎么会知道?”
“我来机场接一个朋友,碰巧看见她了,她状态很不好,你赶紧去看看她吧!”
“好!谢谢你了!”
他把具体位置发给颜蕾几分钟后,就听到门口有了动静。
颜蕾正要进去,却被蓝永拉住。
“你们在外面等着,我进去。”
蓝永的步伐愈发地沉重,他正要去安慰的那个人是他深爱的人,而她却为了别人放声哭泣。他停在那扇紧闭的门前,掩藏起自己脸上的悲痛,就连嗓音也要克制,不想被她听出一丝不妥,尽管她现在可能根本无心在意。
“夏,你在里面吗?”
蓝永等了许久,也没听到她发出声响。
“夏,回答我!否则我砸门了!”
她还是没有说话,蓝永却能依稀听见她的鞋子在地上摩挲的声音。随后,门就开了。
闫夏就这么站在他面前,脸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像睡着了一样,牵扯不出任何表情。除了那双泛红的眼,他看不出她跟平时有什么不同。
“为什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蓝永忍耐着鼻头传来的酸楚感,低声质问她。
“因为他手上握着一把能杀死我的刀。”闫夏歪着头说,眼睛也不知在看着哪里,“那把刀是我给他的,因为我爱他……”
蓝永伸手想要去抚摸她的脑袋,却被她敏感地躲闪开了。
“别碰我!”闫夏的每个字都是同一个语调,比怒吼听起来更渗人,“我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