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荞望了一回天,翠缕见她爱答不理,一脸忧伤的抱着盘子默默的走了出去,苏荞看不得那凄凉凉的小背影,违背良心的说:「给我吧,看起来还不错。」
翠缕急忙屁颠屁颠的递过来:「我就知道姑娘爱吃,方才还听到姑娘做梦念着来着。」
苏荞在她的注视下,默默的吞下了一整盘寡淡无味的黄瓜片。
上午睡了半上午,苏荞着实的觉得脑袋太过清醒便不打算再睡,何况肚子里还有一肚子的黄瓜。
她眼珠子一转,此时此刻,父兄都在屋里,铺子里势必没人。
她迅速的脱了外衫,换了一身青衫,又把发髻拆了,囫囵梳起来扎个鬏鬏塞进帽子里,对镜一照,眉飞色舞的自我欣赏,好个潇洒英俊的美少年!
她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摸摸溜到了她家的铺子里。她家开的药铺子就在宅子旁边,她爹原先在铺子里做个坐堂大夫,只是这两年老花眼的厉害,近处的字总是看不清,便只得让她兄长当坐堂大夫。
一说起苏诚的医术,苏荞嗤之以鼻,也就她爹能信得过,苏诚这一年多坐诊一来,没医死人,真算他运气。苏荞曾经试图说服她爹让她去坐诊,被她爹狠狠的训斥了一番。
大楚朝没有女子坐诊的先例,她被她爹要求尊从「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规矩,乖乖的待在房里针指刺绣。她爹命令嫂子定期检查她的刺绣功夫,三月一小考,半年一大考,沈绣被她的刺绣成绩气到吐血屡次向她爹投诉无果,只差罢工。不过这些年她爹的功夫也没白费,至少苏荞能给自己绣一个像样的荷包。
但是,当你以为那荷包上绣的是一只虾的时候,其实,那是一对鸳鸯。苏荞美其名曰‐‐印象派。
苏家药铺里头,一个脑袋探头探脑。正是午饭后,日头当空,天气闷热,蝉儿叫的呱噪,照看店铺的伙计八宝点着脑袋昏昏欲睡。
苏荞勾唇贼笑,大摇大摆的出了内堂,到了坐诊厅里放下了竹帘子端端正正的坐下。
桌子上放的文房四宝,另有各类医书古籍,这时来看病的人少,左右无聊,她便把脚丫子跷到了桌面上,靠着红木椅翻了一本书来看。
她上辈子学的中西医结合,这辈子跟随父亲身边耳濡目染,看这深奥晦涩的医书就如同看小说般容易。
安静的诊厅里只有书页的「沙沙」声,八宝瞌睡醒了隔着帘子瞧见诊厅里隐约坐着一个人,心道少爷今日竟难得的用功,这大中午的还来坐诊。
第二章
「叮铃铃……」
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药铺门口。伙计一瞧,立即瞪大了眼睛,京都多贵人,他见得不少,不过马车能跟这般华贵的,倒是少见呀!
只见那马车金漆木橼,银角的飞檐,四边晶莹剔透的水晶铃铛,飞凤刺绣的锦绣帘子,那都不是一般人用的起的。
那马车上下下来两个丫鬟,放了绣墩,接着一个丫鬟掀了帘子,另一个小心翼翼的扶着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踩着绣墩下了马车。那女子身姿窈窕,头戴一顶白纱帷帽,白纱轻摆看不清样貌。
「夫人小心些。」身着绿色锦衣的丫鬟满眼疑虑的望着药铺门头上鎏金的「苏记药铺」四个字,「夫人,这店铺也没什么名气,咱们不若去知名的大药铺吧。」
八宝一听这大客户有跑的意思,连忙出声:「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本店经营数十载屹立不倒,早已是这东街的金字招牌!夫人千万别信那些什么大药铺的吹嘘,正所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咱们虽然店小,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瞧瞧,咱们这儿大中午的还有大夫坐堂呢!」
八宝一番吹嘘,那夫人像是有些兴趣:「坐堂大夫?也罢,咱们去见见那位大夫。」
绿衣丫鬟说:「夫人,这小铺子的大夫怎可信得过?不如回去看家中的大夫吧。」
那夫人冷哼一声:「家中的大夫,难道就信得过?」
八宝一瞧有戏,赶紧的将三位请到了坐诊厅前,「大夫在里头,里边请!」他掀了帘子探头一瞧,呆了一呆,那身形怎的比少爷小了一号?再细看,不由得心里叫苦,这不是二姑娘吗?他晓得二姑娘有医术,但是若被老爷知道了,岂不是把他骂死?
眼瞅着人家顾客已经坐上去了,二姑娘装模作样的给人号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