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非臣,主非主,乞颜如狼兵如鼠。
互不统属的贵族私兵,在苏日格组织的一次草率冲锋中,死亡溃逃者超过三成,他们仿佛海上浪花,看起来波涛汹涌,可一撞上礁石,自己便粉身碎骨。
岱钦本想就势挥兵掩杀,从此处到北门,足可以再斩敌首百余级,可他望着那颜必格勒惊恐到痛哭流涕的背影,心中略一迟疑。
这个悲惨的世界,弱者本就不配生存!
岱钦吐出胸中郁气,索性挥兵止戈,命令士兵打扫战场,目送苏日格挟持必格勒远去。
苏日格领着仅剩三百余人拥挤在一起向北门逃跑,他不断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乞颜、罗夏、和这个该死的骑兵将领,可惜败犬的哀嚎从来无人理会。
见乞颜部清扫战场并未追击,苏日格稍稍放下心,嘴中不住谩骂:
“泥腿子就是泥腿子,一点蝇头小利就满足。可恨我苏日格雄才大略,竟无精兵良将可与之争锋!”
“五百人竟被区区百十人击败,真是耻辱!”
被临时征召的贵族私兵本就士气低落,现被将领如此唾弃,更是气愤难平,甚至有些士兵借着路旁毡帐、摊位掩护做了逃兵。
等苏日格赶到北城门时,跟随他的士兵仅剩二百余人。
守卫城墙与城门的士兵列阵阻拦,苏日格故技重施,以必格勒的那颜身份强征守城士兵并入队伍。
苏日格站在城墙望楼之上,举目四望,满面愁容。
乞颜骑兵已入城,历经两次征战都无法将他们驱赶出去,抢占萨吉彻自立已成空话。
若是挟持必格勒,带着雅斯瑞出城,另起炉灶?
可如今德瑞法、泊胡拉班都已落入罗夏手中,一旦出了萨吉彻地区,乌幕答的子嗣便没了大半用处,何况这是个只知道吃喝的傻子。
若是带兵投降别处领主,自己的财富地产,名下牛羊牧民就都成了无主之物,势必会被瓜分殆尽。
萨吉彻已成困局,自诩聪明的苏日格发现,天下之大竟无处可去!
世间之事总是如此,错误一旦出现,后果便不容情面。
正当苏日格自怨自艾之时,眼见着远处尘烟四起,千骑驰骋,金戈之气,直冲霄汉。
罗夏率领着乞颜部百战骑兵,从泊胡拉班,到阿斯达里齐荒原,依偎着皮拉什河河畔,叩响了库劳城门,如今终于回到了他忠诚的萨吉彻堡,而苏日格又回忆起当初被罗夏支配时的恐惧。
“列阵!列阵!”
苏日格声嘶力竭吼道。
“都给我上城墙!弓箭!擂石!火油!给我备好!”
贵族私兵和守卫士兵也看见了远处的大股骑兵,不知是敌是友,急忙准备防御工事。
远处骑兵的铠甲在阳光下映射下,折射出一片乌光,在战马起伏下,如同一片金属巨浪,汹涌而来。
当苍狼旗帜破开雾霭,被城墙士兵所看见之时,贵族私兵倒吸凉气,守卫士卒面面相觑,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带着无可匹敌的骑兵回来了。
罗夏身穿全套链甲衫,头戴护鼻铁盔,手持刀盾,在侍卫保护下来到城墙之下,相貌英武而又威严。
“城上守将何人?”
罗夏朗声问道。
苏日格望着距离城墙仅有半箭之距的罗夏,这个挥之不去的梦魇,脸上不由露出厉色,大喝道:
“射箭!杀了他!”
“给我杀了他!!!”
城墙上近三百士兵,无一举弓。
苏日格转头望向左右,怒吼道:
“都他妈聋了?!我让你们杀了他!”
罗夏端坐于马背之上语气平淡道:
“苏日格,我听到你的声音了。”
“作为察台家的将领,你屡次败于我手,我顾念你与我有功,饶了你的性命。”
“如今你又反叛于我!是欺我马刀不利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