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跪倒在台下,恭敬道:“属下身体不适,先行告退,请王爷见谅。”
颜睿眸光幽深地看着他,淡淡道:“准。”
樊远起身那一刻,深深忘了他一眼,用系统对他道:“先前的条件我答应了,你别让裴瑜先挂了。”
颜睿似乎是有些惊喜,看向他的的眸子中闪烁着光彩,却见樊远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他轻轻叹了口气,幽幽道:“感情这东西真是愁人,不管怎么做都是错,越想要抓紧他,却把他越推越远。”
缓缓把手上那杯凉透了的酒水倒进一旁的暖炉中,只听刺啦一声响,酒水瞬间蒸发干净,他的眼神晦暗得看不清情绪。
瑰拉机械的声音有些颤抖,小心翼翼回复道:“这是因为主人以往没有爱过什么人,没有经验所致,主人强势惯了,所以缺少了一些耐心。”
“我还不够耐心么,如果不是为了他,我又怎么会来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
瑰拉犹豫道:“关于这个………”
颜睿淡淡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樊远应该已经知道主人是为了他才会留在下层位面,感动肯定是有的,只是主人恢复记忆之后,行事过于肆无忌惮,干扰了他的任务进展,使得他对主人的印象越来越差。根据系统检测,樊远对主人的好感曾在三次达到峰值,一次是主人身为高煜的时候。第二次是主人作为方煦舍命救了唐远的时候,第三次就是主人这两年悉心照料萧远的日常生活,没有刻意露出马脚之前。可见行动太过激进反而不好。”
颜睿弯了弯嘴角,他的确是故意露出破绽的,装醉还是真醉他怎么会看不出来,不过送上门来的豆腐不吃白不吃,虽然隐瞒身份和他*很有情*趣,但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不过确实没想到他会想出那种法子逼自己暴露身份,这次是真输给他了。
“你的意思是,润物细无声。”
“这只是瑰拉小小的建议。”
颜睿认真思虑了片刻,最终摇了摇头。
他当然也知道,这样做樊远会对他亲近许多,至少不会如现在这般避如蛇蝎,可惜这样纵容他,只会让他更加自欺欺人,永远不会正视自己的感情。
作为高煜的时候,温柔守候了他十多年,他只把自己当兄弟。作为方煦的时候,机关算尽不惜使用苦肉计,十八年相处他却只当做报恩。作为裴启,他装醉扮可怜,甚至做出了往酒里下药的下作事,药效一过,他离开得决然果断。
若说樊远对他没有半分感觉,他是断断不会相信的,既然他固执地不肯跨出那一步,自己只能做那个主动的。
不过,温水煮青蛙倒是一个不错的建议。
他勾着唇用手指在琴弦上轻轻划过,眯着眼睛听琴声,轻笑道:“瑰拉,做的不错。”
瑰拉:“………多谢主人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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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达成协议后,樊远发现颜睿这厮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般,十分正经并且正直,再也没了以往那种外表正人君子,内里猥琐变态的感觉了,简直奏是脱胎换骨一般,樊远好几次都怀疑是不是原主穿回来了。
不过很显然不是,因为时不时就会有一道炙热的眼光射在自己身上,确定是颜睿无疑。不过不管他的眼光再怎么炙热都好,只要不在自己面前刷存在感,樊远觉得,他完全可以忽视得干干净净!
回到自己书房,他拿起颜睿赠他的那支暖玉狼毫笔,仔仔细细看了片刻,然后随意扔至一边,再好又能如何,不适合就是不适合。
他铺开一张宣纸,拿起自己平日里用惯的笔蘸了笔墨,漫不经心地问道:“小五,现在剧情进度到哪了。”
“叮,主剧情进展到百分之五十,主人的剧情已经进展到百分之八十五。按照主人和颜睿的协议,以主人目前的身体状况,不出意外还有大约五十年的寿命。”
“小五,你这是在变相提醒我?”
“叮,小五只是希望主人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钻剧情漏洞总有一天会被发现,届时主人将要接受重大处分,颜睿作为高级位面的扮演者,甚至是更高级别的身份,拥有的权限和自由不是主人可以比拟的,请主人注意分寸。”
樊远没有说话,凝神把字写完,这才收了笔,他拿起自己写完的字缓缓吹了吹,满意地点点头,这才随意道了一句:“别担心,我诓他的。”
小五:“…………”它家主人,似乎学坏了?
忽然听得外面有小厮敲门,语气急促道:“公子,大事不好了,陛下驾崩了!”
樊远应了一声,转身去内室换一身衣裳,国丧之日需得一身素洁才是。
他身后刚写完的那张宣纸上,笔墨未干,灵动飘逸的四个大字几乎要从纸张中跃出。
——兵不厌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