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根本就不是我!&rdo;
&ldo;不是你是谁?嘉华大学说得很清楚,那个学生是个男生,说嘉平话,自称是我的同学。你说,除了你还能是谁?&rdo;
啪!我手里的点心盒子掉到地上了。
方丽华接着说:&ldo;我今天找你,就是要你把说过的话告诉我,不然我母亲这一关就过不去了……&rdo;
&ldo;我什么也没说!&rdo;
&ldo;舒雁!&rdo;她痛心地看着我,好像不认识似的,&ldo;你怎么这样?我母亲不会说出你的名字的。为了保护你,我母亲已经被停职反省了,你就忍心袖手旁观吗?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人!&rdo;
&ldo;我……我……&rdo;我撕扯着胸前的衣服,恨不能把心掏出来给她看。
&ldo;我知道这事不全怪你,是我让你去的,你说那些话也是为了我,可是我没想到你这样没有勇气,连自己说过的话都不敢承认!&rdo;
我终于急了,狠狠一跺脚,不管不顾地喊起来:&ldo;我根本就没去过什么保卫处,我只去找过徐伯明,信不信由你!&rdo;
方丽华怔了一下,口气有所缓和:&ldo;你真的没去别的地方?&rdo;
&ldo;我只去过嘉华大学的寒假值班室,打听徐伯明的住处,可那儿不是什么保卫处,我早就给你说过了。&rdo;
她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好像拿不准是否应该相信我的话。那一刻,仿佛空气都凝固了,我只能听见自己呼呼喘气的声音。这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那个该死的值班室门上贴着一张白纸,写的好像就是&ldo;保卫处寒假值班室&rdo;。于是我有点狼狈:
&ldo;方丽华,我可能记错了,我去过他们的保卫处……&rdo;
方丽华眼中掠过一丝绝望,霎时泪如泉涌。
&ldo;可是我……我没有跟他们说过你父亲……&rdo;我声音嘶哑地说。
她已经不再听我说什么,双手捂住脸放声痛哭,泪水从指缝间不停地流出来。
&ldo;你走吧……&rdo;她断断续续地呜咽着,&ldo;走吧……&rdo;
&ldo;我不走。既然事情是我干的,我今天就去医院,把事情向他们说清楚……&rdo;
&ldo;不能去!&rdo;她止住哭声,掏出手绢几把擦去眼泪,声音冰冷地说:&ldo;这种事情是说不清楚的。我母亲既然已经否认,我们只能否认到底,根本不承认让你去找过徐伯明。你这一去,不是把我母亲卖了吗?&rdo;
我打了个寒噤。
&ldo;你既然是这样,我也不问了。我们只求你最后一件事。&rdo;这个&ldo;求&rdo;字使我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别过脸,面无表情地看着河对岸熙来攘往的行人车辆,&ldo;估计学校里明天就会找我。我什么也不会说,但是他们很可能还会找你,因为赵军必然会想到你身上。要是有人找你,希望你什么也不要承认,就说你不认识我。&rdo;然后她决绝地说出一番话来:&ldo;另外,以后不要找我,不要给我写信,不要以任何方式和我联系。&rdo;
天空在旋转,脚下的大地裂开了,正在将我吞噬。我在撕心裂肺的剧痛中挣扎着呼喊她的名字,不知是在心里呼喊,还是已经喊出了声:
&ldo;方丽华,方丽华……我们就这样完了吗?&rdo;
然而她已经转身离去,在漫天飘舞的柳絮中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一片迷蒙如烟的愁云惨雾之中……
正文第二部(28)
从那个噩梦般的星期日到今天,一年半的光阴过去了,我没能再跟她说上一句话,也始终没搞清楚这场突然降临的噩梦究竟是从何而来。
我的第一个怀疑对象是唐亚辉,因为我只对他一个人说过方步岳是冤枉的。我发疯似的冲进地质学院,将正在午睡的唐亚辉从被窝里扯出来,问他是不是干过这事。唐亚辉听清事情原委以后说,他巴不得冒充我的人就是他,那样他就可以去对方丽华解释清楚,从而挽救我濒危的爱情。可惜他没有这个资格,方步岳的事情,除了卓娅芳他没告诉第二个人。他很痛快地承认自己违背了绝对保密的誓言,同时又指出,卓娅芳总不可能冒充一个男生吧?
回到学校我又去找卓娅芳。卓娅芳说方步岳的事情她没对任何人提起过,包括自己父母,以及方丽华本人。她认为唐亚辉冒充我搞恶作剧的可能性不大,否则他肯定会在她面前说的。使我沮丧的是她与方丽华一样不相信我的话。&ldo;这个人不是你又是谁呢?&rdo;她说。
最后我认为是徐伯明那里出了问题,因为知情者只剩下他一个了。其实当汪油嘴在照片上指认徐先达的时候,我就想过那个烧笔记本的人有可能是徐伯明。他跟徐先达长得很像,特别是那个特征似的鹰钩鼻子,有可能使汪油嘴将他们叔侄混淆。他那年正好三十来岁,更重要的是他是制革教研室主任,正好是&ldo;研究皮革的&rdo;。如果真是他将方步岳的日记烧掉了,那么他与方步岳之间就一定存在着某些不为人知的隐情,而他也就有可能出于某种我不知道的动机在方步岳问题上捣鬼。但我马上又推翻了这种想法:徐伯明手中就有那封&ldo;翻案信&rdo;,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我的名字,如果起因是他,嘉华大学怎么会说我&ldo;姓名不详&rdo;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