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全福已经问了无数遍,每一次凤雁痕的回答都显得惊慌失措。
“睡吧,穿好衣服,别着凉。”
有木门的吱呀声。
南月急忙闪到远远的一处窄巷里。
后庭幽暗混晦的大片黑影里晃荡出全福谨慎的身形。管家本是不低的个子,却永远都是那副微微蜷含着胸膛的模样。这种姿态方便他感知到四面八方的风吹草动并将危机扼杀在苗头里。
这个沉默而恭谨的人就是以这样的姿态在南府生存了二十年。
全福走远后南月从深巷探出身子。
穿着单薄衣衫双脚无声踏着大地的全福,步子工工整整,还是那个忠心耿耿的人。
南月正思索着下一步的打算,忽觉头上有阴云漫过。
心里陡然一个激灵。
仓皇之中衣裙蹭到矮墙上年久的飞檐。一小块断裂的瓦片从墙头坠落,掉到地上发出哒的一声响。
南月懊恼地闭了下眼睛。瓦块落地的声响无异于打到她身上。她几乎用最快的遁形术逃离。
情绪有些低沉混乱的凤雁痕被这声脆闷的声响赶走了全部的混沌。死一样窝在被褥里的身子如同惊弓之鸟弹坐起来,一动不动。
但窗外再也没有什么声音响起。
许是夜猫踏了房顶。
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凤雁痕重新将身子放倒,连同悬起来的心。
只是后半夜再也不能入眠。
南月却远远没有摆脱自己的凶机。
方才惊吓到她的黑影不是夜鸦或者游云。而是个功夫远在她之上的人。
这人是等她远离了后庭才开始动手的。双方打斗的过程没有声音。仿佛是两个影子在战斗。南月在双手应对之间很感知到对方造诣极高。
那人逼得她节节败退。
不是要取她性命,只是要控制她。
南月很快双手被反锁在背后。那人使的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招数。不同于完颜旻武功路数的寂静稳准。这个人的无声里透着狠戾,还有摄人心魄的阴鸷。
南月被带到一座寂静的耳房。身体重重地摔在凹凸不平的地上。残破生灰的旧桌上跃动着一豆灯火。风欺短烛烛凌风。突如其来的灯光使得眼睛有些不适。
南月在昏暗里找带她来的人,没找到。四下里只有几个破旧的簸箕和一口肚子上裂了口的缸。簸箕的一角有被老鼠啃出的锯齿状的洞。四面墙上有烟熏火燎的痕迹,这是一处废旧的柴房。
南府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
南月别过脸,欲打量背后的光景。
阿星小小的身体蜷缩在触地生烟的柴房角落里,眸子深深地闭着,脸蛋煞白。半截手臂上爬着几条蚯蚓状的红色瘢痕。是那种阴暗触目的红,仿佛在孩童稚嫩的皮肤上深深浅浅地流动。
“阿星——”
南月惊叫着扑过来,被一束光弹回,摔落在原来的位置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