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在桃夭默然的注视里张扬地笑起来:小孩子没事儿,回去多谈几场恋爱就行了,不过陈微山这样的就算了哈,要是谁再欺负你报上名来,我跟凛玉去收拾。
&esp;&esp;桃夭的固执超乎他的想象。少女睁着黑亮的眼睛问道:可是不正是因为爱,才有机会解决问题吗?
&esp;&esp;对对对,你说的都对。行了,睡觉去吧。闻熹敷衍着,极少见地叹了口气,语气却须臾间又戏谑起来,怎么还不走,还要个晚安吻吗?
&esp;&esp;桃夭养在听澜山里,受两人气息影响多年,能开灵智不是意外,但闻熹自在散漫惯了,一开始也没想把她当成闺女养。还是凛玉说反正咱们两个也生不出来,养养就养养吧。桃夭化形出来是个四五岁样子的小姑娘,长得跟他有六分相似,一身红裙子扎着两个小啾啾,漂亮可爱的紧,摇着闻熹的袖子喊爹爹,闻熹平白无故被人叫了爹,想着养养就养养吧,既然凛玉喜欢。
&esp;&esp;开启育儿生活的闻熹简直苦不堪言,他从来不知道小孩子这么麻烦,要吃要喝、一不顺心就掉眼泪仿佛是闻熹欺负小孩一样,闻熹差点就要萌生出把桃夭回炉重造的心思了。这个晚安吻,只不过是万千麻烦事中的一个。
&esp;&esp;那时候很多事情还没浮出水面,一家三口在听澜山上度过了近千年光阴,岁月还是静好的模样。
&esp;&esp;我记得你小时候可偏好这件事儿了,找我要一个,再找凛玉要一个,不给就哭怎么,这么大人了还要?闻熹无奈地俯身,敷衍地碰了碰桃夭的额头,成了,回去睡吧。好梦。
&esp;&esp;我小时候不用跑两个房间去要晚安吻。桃夭感到额头被人轻轻一碰,开始拿她的魔鬼逻辑说事,方才凛玉也吻过我了,也是额头。四舍五入算你们接吻了。既然都接吻了,就说明你们心中还有彼此,那为什么不能敞开天窗说亮话呢。
&esp;&esp;作者有话说:
&esp;&esp;桃夭:专业助攻小能手~~
&esp;&esp;白头偕老的枸杞菊花茶
&esp;&esp;闻熹注视着桃夭的身影渐渐消失,喃喃骂了一句:死孩子。
&esp;&esp;被桃夭这么一搅和,注定是睡不好的了,闻熹烦躁地揪了揪头发,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
&esp;&esp;凛玉正在不远处的走廊里站着,看模样仿佛在看星星,听见门开的声音,望了过来。
&esp;&esp;闻熹先打破了沉默: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
&esp;&esp;凛玉摇了摇头:桃夭也去找你了?
&esp;&esp;可不。闻熹无所谓地低笑了一声:小毛孩子瞎操心。可别真长成问题少女才好。
&esp;&esp;不会的,桃夭有分寸。
&esp;&esp;说完这句话,又是一片沉默。
&esp;&esp;夏日清澈的月光洒在走廊上,两人相顾无言。公事都已经交接清楚了,孩子也不用挂心了。
&esp;&esp;可是怎么会没有话说了呢,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呢。
&esp;&esp;闻熹想。曾经他能拉着凛玉说上三天三夜,哪怕是在惨烈的战场上亦是无话不说,怎么如今岁月安好,他们相对而坐,却要拼命地找话题了呢?
&esp;&esp;即使他不愿,也不得不承认,那些问题还横亘在两人面前。它不是天堑裂缝那般幽深宽广,像无数条小小的裂痕,在岁月静好的大地上悄悄蔓延生长,待到两人发觉时,整片土地都已经濒临破碎。
&esp;&esp;凛玉。闻熹忽然道,凛玉桃夭说我们之间有问题。
&esp;&esp;凛玉没答话,他心里轻轻地说,有啊,当然有。
&esp;&esp;热热闹闹的外表下,他们懦弱地回避了几千年,闭口不谈心中所想,生怕说出来后,这段藕断丝连的婚姻就要灰飞烟灭。
&esp;&esp;他迟疑再三,轻轻把闻熹揽进怀里,仿佛他还是那个从水牢中逃出的、怕黑又桀骜的少年。他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闻熹的脊背,低声道:我知道。
&esp;&esp;不远处传来一阵瑟瑟的响动,声音并不大,但在黑暗里格外明显。
&esp;&esp;两人静等着那声音低下去,直至消失。半晌,闻熹意义不明地嗤笑道:小破孩子还学会听墙角了。
&esp;&esp;桃夭走了。凛玉道,缓缓松开手臂。
&esp;&esp;凛玉。闻熹黑黝黝的眸子有些湿润的水汽,没了桃夭,你就不愿意抱我一下了吗?
&esp;&esp;揽着他肩膀的手臂停了一停,还是没离开。闻熹亦轻轻伸手,环绕住身旁那人的腰肢,那一刻,浓烈的思念和担忧近乎喷薄而出。
&esp;&esp;闻熹更用力地抱住凛玉,不知不觉间已经占据了主导地位,几乎把整个人揉到了自己怀里。那样清贵冷冽的人,旁人眼中不可攀折辱没的高岭之花,在他怀里的时候,抱着他的时候,却是柔软而安和。
&esp;&esp;他失而复得般不肯松手,但心里却清楚的很,这个人或许很快就要离自己而去了。
&esp;&esp;凛玉我爱你,那你呢?
&esp;&esp;他有时候很想念以前,一开始在听澜山的时候,他还未同凛玉结为道侣,心中暗暗怀了情愫,在凛玉日复一日的温柔包容下肆意生长,最终在某一天结出果实。可是时过境迁,那颗果实悄悄地变质了,但这还不是最令人恐慌的,最让他恐慌的是,那颗果实似乎从一开始就未存在过,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