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首为尊。
屋子里没有别的座位了。
黄氏做戏准备做全套,待周笛雨行了礼后,她还吩咐嬷嬷,“给三姑娘搬个凳子。”
周兴德很不待见周笛雨,抬手摆了摆,“不必了,让她站着吧,我把话说完,她就该走了。难道夫人留她还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黄氏贤惠地一笑,抬起袖子抚了抚,状似温柔,实则眼神冷漠地对周笛雨道,“你父亲喊你来,为的是你们姐妹俩的婚事。”
周笛雨心说,既然是我的婚事,瞧你们这架势,就准备通知一下我这个当事人,也没打算问一问我的意见?
但她也知道,强横而又鲁莽地和这一家子对上,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处。
她笑着,很乖巧地道,“是,女儿听父亲和夫人的!”
黄氏愣了一下,周笛雨从前都喊自己“母亲”,怎么落了个水,这么生疏地叫起自己“夫人”了?她是看出来了什么?
黄氏与女儿周琴凤对了一下眼神,周琴凤是没把周笛雨这废物放在眼里,淡淡的,一如既往地漠视周笛雨,黄氏也就放下心来。
“秦王正在回京的路上,这次回来,陛下和皇后准备为秦王娶亲,毕竟,秦王再次去边疆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来。秦王和你姐姐的年纪不小了,这婚事也该办了!”周兴德瞥了三女儿一眼,见她木着一张脸,看到这张脸,周兴德就想起萧氏,一种吃了苍蝇的厌恶感涌上心头。
周笛雨第六感一向敏锐,原主留下来的记忆,对这个父亲有着很深的乳慕之情,但她却能够很直观地感觉到,原主父亲对自己的厌弃之情。
周笛雨的眼角余光瞟到了周琴凤的脸上,果然,周琴凤听到这个消息后,不但没有欣喜若狂,也没有新嫁娘该有的娇怯喜悦。也是啊,和晋王暗通曲款,又要嫁给秦王,皇家的婚事,想也不是能够随便退的,也难怪周琴凤高兴不起来。
“晋王年纪也不小了,为父会向皇上请旨,你姐姐出阁之日,你也跟着一起出门子吧!”周兴德说完,就站起身来了。
周笛雨也忙跟着站起身来,她看似很呆愣,实则,心里在琢磨这件事,周家人想早点把自己撵走这不稀奇,可是为什么要寻这么个机会呢?
从黄氏的院子里出来,周笛雨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等到了屋里,她坐在桌前,托着腮,想了好久。花笺担心她想多了头疼,为她沏了一杯茶,“姑娘要是出了门子,自然是比在这里要好些,住没个住处,吃穿也没着落,要不是大夫……”
花笺差点说漏嘴了,忙捂着嘴,紧张地看着周笛雨,一脸惶恐。
周笛雨抬头看着她,“怕什么?我以前不懂事,不接受我娘和我大哥的接济,现在懂了这个道理,你还担心什么?”
“是,奴婢该死,奴婢担心个什么劲?姑娘如今明白过来了,大夫人和两位少爷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她娘和大哥高兴,周笛雨信,她二哥周长昀高不高兴,她就不知道了。反正,自从她对她娘出言不逊,她二哥就说与她永不相见。
花笺一说到这里就格外兴奋,忘了屋里还躺着两个大男人了,“姑娘,那咱们现在岂不是应该开始备嫁妆了?”
周笛雨看了四壁徒空的屋子,她能够有什么嫁妆?
“姑娘,大夫人离开的时候,把姑娘的嫁妆都留下来了,但库房的钥匙后来被夫人要去了,要不,咱们去要回来吧?”
周笛雨想起这一茬来了,她真的是要被原主给蠢哭了。一开始,黄氏对原主也没有这么刻薄,住的院子,也是离周琴凤的花萼楼很近,靠近中轴线的明月苑。等黄氏把她库房的钥匙一拿到手,黄氏就让她搬了院子,挪到了这里来。
原主当然委屈了,可是,她却半点都没有怨怪黄氏,反而记恨自己的母亲萧氏,觉得自己的一切不如意都是萧氏带来的。
这是不是脑子里装的都是木头啊!
“要回来,当然要……”周笛雨猛地一拍自己的脑子,拉着花笺坐下,“花笺,大姑娘是说给秦王的,这个你知道吧!”
花笺猛地点头,岂止她知道,全天下人都知道啊!
“可是,大姑娘喜欢的人是晋王。”周笛雨心里有个念头,但一切还没有明朗之前,她决定暂时不说,而是吩咐花笺,“你最近多留意花萼楼那边,把大姑娘的情绪尽量摸清楚,然后告诉我。”
“嗯,嗯,姑娘放心,大姑娘那边洒扫上有个小丫头叫篆儿,奴婢可以让她帮忙打听。”
“横竖现在咱们有钱了,呃,虽然钱不是我们的,但救命之恩嘛,就当是那两人借给咱们的,先花着,回头咱们还给人家也行。那钱,我的意思是,你也可以给点那个小丫鬟,人家帮咱们做事,也不能白做。”
花笺笑道,“姑娘放心,奴婢省得的。”
第10章(捉虫)
(捉虫)
赵钦宸听到“救命之恩”四个字,他伸手就朝自己的怀里摸去,果然,钱袋不翼而飞。
这女子是穷疯了吗?居然就这么不告而取地把他的钱袋都拿了不说,兴许把沈追的也拿了。
赵钦宸有点不高兴,深吸一口气,朝天望去,再次透过破烂的帐顶,看到顶上的屋瓦居然缺了一块,拳头大的一个洞,可以看到天上的白云,他又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