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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第2页）

身体好热，像是被什么点燃了一般。

怎么到处都是死去的人，断裂的头颅与残肢堆成了山……

刑王释，世间罪责，由你一笔判罚，到存公正之心，严慈有度，虽诛万恶之罪人，也信回头之诚意。

你完全背离了你的职责，多疑嗜杀，有罪便诛，不留余地，错杀诸多无辜。

身为刑王，最要紧的，不在&ldo;罚&rdo;，而在&ldo;信&rdo;!如今，唯以金乌翎清净你心，愿有朝一日，你迷途知返……

释猛然直起身，满头冷汗。雪越下越大，河水还是那条河水，四周的景物没有任何改变。

&ldo;做噩梦了?&rdo;老桥发觉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她发了很久的愣，突然抓紧老桥：&ldo;笔!是笔!&rdo;

老桥不知所以。

&ldo;我的武器是一支笔!&rdo;她恍然大悟地看着他，&ldo;但凡有罪之人，一律执笔点其额，斥其罪，痛其肤，但不伤不杀，以观后效。若诚心悔改，笔印自消。执迷不悟者，重惩不怠。我……我以前都是这样的……&rdo;

天宫云殿，诸神光华，人间万事，沧桑巨变，皆如潮水一般涌来，在她麻木困顿了许久的灵魂里完整重现。

喀嚓，一声微微的响动中，短暂的灼热自她指尖蹿过。低头一看，指环上仅余的翠壳竟完全剥落下来。在脚下的枯草间碎成了明亮的渣，闪了两闪，再无踪迹。

那枚长在她身上的指环，从未像现在这般闪烁着耀眼之极的赤金光华，纵然只是微微一圈，也有中天之日的气派。

&ldo;你的戒指……&rdo;老桥托起她的手，惊讶不已，&ldo;你什么都想起来了?&rdo;

释总是幽深的蓝眼，在指环的光芒里变得清澈明透，她苦笑：&ldo;从某个时候起，我变得不像我自己。我怀疑我看见的每一个人，认定他们每一个都不怀好意，用最彻底的方法处决了无数根本不是罪人的&39;罪人&39;，这种心绪像蛇一样将我越缠越紧，&39;处决&39;他人，成了一种&39;本能&39;。直到……有个人将我锁进了这枚指环，我的心才渐渐安宁，沉入长眠。&rdo;

她想了很久，说：&ldo;可是，那将我封印的人，我却始终记不起他的一切。&rdo;

老桥将她拥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脊：&ldo;记不起就记不起吧。重要的是，你想起了刑王的&39;武器&39;，不是致人死地的刀枪，只是一支笔。&rdo;

&ldo;老桥，好多事被我弄砸了。&rdo;她叹息，眼里泛起了光，不知是泪还是倒映的水光。

&ldo;能补救的。&rdo;老桥摸摸她的头，&ldo;起码，真正的刑王并非凶暴的刽子手，而是一个愿意去&39;相信&39;的、善意的神。&rdo;

她抬起头，揉了揉眼睛：&ldo;有这么好?&rdo;

老桥点点头，道：&ldo;多疑本是人之常性，由此而生的事端不在少数。能信罪人之改过，信旁人之好意，若无一颗纯澈光明、端方良善的心，焉能做到?你不能用利器，一用便有灼伤，想来也是身为刑王的&39;觉悟&39;一直都在吧，比起&39;杀&39;人，&39;释&39;人更不容易。&rdo;说罢，他又挠挠头，说：&ldo;我也只是猜测。总之，最要紧的是，你醒了。&rdo;

释沉默良久，站起身，怔怔地看着桥下，苦笑道：&ldo;我从来就没有信过尾生。他对我说的每个字，我都不屑一顾，只当他是个戏弄的对象。&rdo;

老桥走到她身边，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ldo;你不是不信尾生，而是那时的你，不信有人会……爱你。&rdo;

&ldo;他已经死了。&rdo;她深吸了口气，&ldo;无法逆转。&rdo;

&ldo;但活着的人更多。所以，&39;判官&39;应该继续她的职责。&rdo;老桥看着自己在河水上横亘千年的真身，&ldo;我有一个建议。&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