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小娘子脾气可真大。他暗暗地想。
男子不知道的是,练鹊这里一言不发地调头走了,那头就轻巧地折返回去,寻了一个空隙便钻进了火场。
练鹊的闭息学得很好,掏出浸湿了的帕子捂住口鼻,在火场里来去自如。她自恃身法灵巧,并不将这火势放在眼里。
虽然看着危急,但西陵本就是个多雨的所在,在附近一带也算是富庶的所在了。因此房屋多石少木,并不很容易烧塌。
火势应当是从中心向外围蔓延的,练鹊一路向内,火越来越大,滚滚的浓烟熏得她几乎落下泪来。练鹊这时却有些后悔——什么走水的真相自有官差去查,自己为何偏要往火里冲。这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她心知这是自己冲动的毛病又犯了,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气。她心里很清楚,若是再来一遍,她还是会冲进来的。
毕竟在火场里七进七出,可比在家里看烧火刺激多了。
罢了罢了,练鹊敛起心神,一鼓作气冲到了最深处。
能供人落脚的空间已然十分逼仄,一股奇特的香味却越来越浓郁。那是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练鹊凭着感觉踢开了一扇门板。
无情的火舌扑脸而来。
练鹊反应极快,迅速向一旁一滚,调动体内几乎见底的内力——她的内力这些日子恢复得极慢,此时能调动的不过是零星半点。她手中的内力喷薄而出,将那火舌打退,趁着这一刹那的空隙,练鹊向屋内看去。
屋中躺着一具尸体,遍身焦黑,瞧着身量大约是个女子。她无端地横死在这火场的中心,竟也没有任何要逃跑的迹象。
一般人若是遇了火,必然是拼命向外逃。这死者却好端端的呆在这屋子中央。她要么死时已经失去了意识,要么这意外之祸便是她的手笔。
练鹊第二眼,将屋中四下一打量,大体有了猜测,便头也不回地向外奔去。
她对自己的实力认知十分清晰,虽然如今内力不够,但护着她出入火场并不成问题。练鹊奔出这家人的门,在狭窄的屋舍间的通道里穿梭。不时有坠物擦过她的身体掉下,都被她有惊无险地躲过了。
跑到一半时,却听一间房子里传来呼救声。
是个女人。
练鹊无暇多想,脚下一转,便朝着那声音的方向去了。
里头是个半大的姑娘,挺着肚子柔柔弱弱的,脸上的表情却十分狰狞。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凄厉。她身边还跌坐这一个小孩子,流着泪显然是吓懵了。
练鹊骂道:“你们呆在这里做什么,腿都断了不成?”
但是她是蒙着一层手帕骂的人,说者愤怒,听者却未必能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