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似乎又出现了,语气不再阴恻恻,声音竟然和烨璃一模一样晴朗而温柔,疼又怜惜地喊:“阿阳!”今天如此反常,神竟对自己使用爱称。崔阳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不安地啜泣起来,甚至动手打向那个神:“你抓了小叶子?……不准抓他……不准抓他!”没有人反击,也没有以往的凶神恶煞。今日的神异常温柔异常怜爱,轻轻捧住他的手,抱紧了他的身体,温柔地哄着他说:“阿阳乖,我们走。”身体一轻,崔阳觉得自己似乎被什么带离了地面。&&&烨璃从二层阁楼找到了被折磨得凄惨的崔阳,抱着他离开。崔阳躺在烨璃怀里,双目紧闭,满头汗湿,两手鲜血淋漓,抠地面抠得指甲都断了。嘴里满是血,嘴唇舌尖都在挣扎的时候被自己咬烂了。即便这样,他仍然喃喃地抗拒,一边胡言乱语地说周围好可怕,一边却执拗地抗拒道:“不准……不准抓小叶子……”烨璃抱人在怀,听见这样的话语怎么可能不动容,他眼里喷着火,似乎要把天地都烧了。聂瑶挡在父亲前面,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这是解药,你答应放过我们父女。”烨璃深深看了一眼怀里惨兮兮的崔阳,接过了瓶子,走出几步放下人,冲聂氏父女依靠的大树劈了一通。来到前院又抓起地上的九头狮子旗扔进熊熊烈火里,曲剑一挥。最后才抓起地上的青悬剑,抱稳崔阳腾身而去。烨璃走后过了一会儿,被他劈过的一人多粗的大树突然裂成三股,从根裂开。烨璃的剑有多快,可见一斑。七丈通天旗杆碗口粗细,也被砍得挪动了位置,最后慢慢地倾斜,轰然倒地。烨璃身形隐没处留下一句话:“今日阿阳重伤,不与尔等纠缠。再敢伤他,我必要你同树同杆!”&&&崔阳醒来的时候,是一个黄昏,屋外有瑰色夕阳照入,一片温暖的粉。毒香损伤神经,他虽然醒过来了,智商却不太在线,两眼直愣愣的什么都不明白,见到烨璃的脸出现在上方才有了反应,非要起身保护人家。“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小叶子!他们抓了你了?)嘶——崔阳发现自己跟含着个桃一样,根本说不清楚话,表达思想只能靠“嗯嗯”,差点没给他急哭。烨璃的眼神立刻就不酷了,一池溢满担忧的春水似的泛滥。他轻轻抱住崔阳,揉他的头顶,拍他的肩膀:“阿阳不怕,我没有被抓,我们回来了。”就那几句“嗯嗯嗯”,居然能听动。崔阳甚感安慰,仔细认了半天,确认这里是他住过的客栈,住过的房间,他马上想起来——刚才小叶子把他从这儿赶出去了!崔阳嘴一瘪,眼圈都红了:“依挨扔意?”(你还生气?)烨璃贴得很近很近,专注地看着他,声音温柔得不像话:“我怎么会生阿阳的气。”崔阳十分艰难地调整了语速,勉强而缓慢地秃着大舌头说:“那,你,要,我,出,去……”他完全丧失了时间概念,觉得一切就发生在刚才。就刚才,就在这里,小叶子解开了一眼万年的毒,然后冷冰冰地对他说“出去”!烨璃的眼神很复杂:“对不起,我……其实是我不好意思见你。因为中了一眼万年,我对你做了那种事,我没勇气见你就想让你离开。“都是我不好,若当时出去的人是我,阿阳你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小叶子在说啥……崔阳的智商下线了,对这么长一段话很难搞明白。他缓缓地愣了一会儿,终于想起离开客栈后的事,着急又吃力地告诉烨璃无极宫和九堂的人都要抓他,有一种毒熏香特别可怕。烨璃凑得很近很近,额头贴着崔阳的额头,鼻尖儿贴着他的鼻尖儿,揉着崔阳的头发温柔地安慰:“我都知道了,阿阳好好休息,不说了。”崔阳担心自己没说明白,急得想抓人家,结果发现自己两手包着层层白布,厚得熊掌似的。这让他那紧张的智商更缺货了:“我,怎,么,了?”烨璃无奈地笑了笑,拿了面镜子过来,递给崔阳前耐心嘱咐:“阿阳乖,看过了就好好休息,不准乱动了。”崔阳没明白有什么大不了的,等镜子一到位,简直震惊了。镜子里的他有一双包成熊掌似的手,医美失败案例一样的嘴,周围糊着一层黑黑红红的血痂,还有一条肿舌头,全都是受刑的时候自己给自己啃的。就连眉毛和头发都焦了,好像三百年没人打扫的坟头。头发不得不剪短,劳改犯似的。崔阳嗷一嗓子跌回床里,心想着怎么回事,伤成这样一点都不疼啊?烨璃吓了一跳,扔了镜子抱住他:“怎么了阿阳?哪不舒服?”崔阳缓缓抬起熊掌,按住胸口:“疼……”烨璃惊得不轻,就要叫人进来,听见崔阳万念俱灰说:“丑,了……”烨璃没明白:“什么?”崔阳痛得无以复加:“我,丑,得,让,人,心,疼……”“……”烨璃缓了一会儿,心疼又嫌弃地笑出来,“笨得很,小可怜。”亲嘴儿了烨璃近在咫尺,吐露着青松香雪一样的气息,热乎乎地叫一句“小可怜”,让崔阳立刻想起之前的事。热切的抱,急切的吻,赤身相见……他和小叶子差一点就这样这样那样那样了。崔阳身上全都点着了,估计连屁屁都羞红。他觉得太臊了,忸怩着要往旁边躲,烨璃的长手偏偏牢牢圈着他,还凑近了看他。崔阳忽闪着水汪汪的眼,一丢丢一丢丢地看烨璃。以前兰心曾说过,世子能在烨老板手里活下来,三分靠耍赖,七分靠容颜。现在无辜甜宝脸毁了,小叶子还给不给面子呐?想到这里,崔阳就忘了不好意思的事,惨兮兮地跟烨璃诉苦:“丑,了。接,不,了,客。赎,不,了,罪。做,不,了,作,业,了……”烨璃哭笑不得:“一个月左右就能好,好了以后再做。”崔阳没背过气去,对着伤成这样一个小可怜,能不能说句“以后不用做了”啊?!床边一沉,烨璃躺进来了。烨璃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搂住崔阳,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问:“阿阳怕血,又伤那么重,为什么不肯告知聂人危我的真实身份。”崔阳现在是单线思维,被一个问题难住,就没时间为接客的事着急了:“我,怎,么,能,出,卖,你。”“为什么不能?……在你这里,我不过是个故事里的纸片人。”“胡!说!什,么,纸,片,人?你,是,活,生,生,的,小,叶,子。”烨璃星眸流转,有一丝丝的紧张:“因为‘小叶子’是穿过来的叶钧弦,你要借小叶子去拿时光锉,一旦泄露了我的身份就麻烦了,是不是?”崔阳愣愣地望住烨璃,懵懂摇头。烨璃的紧张更厉害了:“不是这样?那你,阿阳你,为什么要保护我。”崔阳努力地回答:“我,只,想,着,不,可,以,说。谁,也,不,可,以,抓,你……没,想,过,为,什,么。”思考令人疲惫,回答这么高深的问题让他昏昏欲睡。崔阳的眼皮向下垂,自然没看见烨璃星亮的眼睛里情绪翻涌。“阿阳不多想了,休息吧。”烨璃收紧长臂将他抱紧,温柔地顺着那几根可怜的焦头发,用嘴唇轻轻碰碰崔阳伤肿的唇。轰地一声,崔阳的大脑爆炸了。他想:小叶子和我亲嘴儿了。这个爆炸信息让他的大脑彻底超负荷,就这样沉沉睡着。&&&第二天情况惨烈极了。崔阳醒了,嘴上、手上的伤彻底发出来。大脑渐渐恢复正常,对疼痛的感知开始恢复,他整个人都要疼傻了。想像昨天那样说话,一张嘴却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疼得差点从床上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