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青唇角微弯,说:“巧了,我爸妈刚知道我结婚的消息,也是这个反应。”林鸢微怔,没想到这也能撞一块。他们这是什么逆天缘分。林鸢小心翼翼地问道:“真的吗?”如果时家那边也不看好他们,那她心底的压力反而减少一点。时雨青嗯了声,“今晚的情况你也见到了,他们对你客气随和,实际上就是不在乎。”“——也就是不在乎我。”林鸢不由怔神:“可你是他们唯一的儿子……”时雨青语气凉凉的:“我们家情况比较复杂,导致他们的精力不会全放在我身上,所以才把我寄宿在老周家。”像是画纸被涂刮出截然不同的一面。林鸢听完,久久未能响应。她不好贸然追根问底,也担心因此触及他的伤心回忆。最后林鸢微抿唇线,带着一点愧疚道:“对不起,当时一直对你出言不逊。”没料到,他的家庭情况真有点难。“什么时候?”时雨青抬了下眉梢,显得轻佻又漫不经心。林鸢如实道:“我以前一直觉得你很奇怪,别的社员都说你喜欢我,如果是别人我会信,你的话我就得深思一下。”毕竟她一直认为,他犯起病来有点隐约的疯,便很少套正常人的思路去想他。时雨青好整以暇地:“你这么想我,我一直知道。”林鸢叹道:“要怪就怪你当年太bug了。”时雨青:“……”正要起身离开,时雨青扫了眼桌上的菜,说:“没吃多少,可惜了。”林鸢便道:“我们打包吧。”时雨青缓缓勾起笑容:“我叫个人过来收拾残局。”林鸢面露好奇,“你该不会是打算叫人过来吃剩饭吧?”时雨青啧道:“这怎么能叫吃剩饭呢。”“……”林鸢心想,也不知道他哪个倒霉兄弟会被抽中。十几分钟后,包间的门被推开,进来一个穿兜帽衫的男生,看发型应该二十出头。林鸢正要问时雨青,这是他哪位朋友。对方径直开腔:“哥,你他妈叫我过来吃剩饭?”熟悉又近似时雨青的声线让林鸢顿时一愣,加上称呼,原来是他的堂弟!时逐拉开椅子坐下来,翘起二郎腿,手刚摸到裤兜的烟,想起林鸢在场,便塞了回去。时雨青说:“你是不是忘了称呼?”时逐不情不愿地道:“嫂子好。”林鸢大方道:“没事,你也可以喊我姐姐。”时逐:“……”不消一会儿,这位年轻的堂弟便提起筷子,开始干饭。看起来好像饿坏了一样。林鸢目光微微怜爱,怀疑时雨青是否跟剧组串通好了虐待这位弟弟,竟然能吃得比韦子越还急。吃了几分钟,时逐这才猜测道:“大伯他们刚走么?”时雨青睨过来:“怎么,你还想问他们要零花钱?”时逐往刘海吹了口气,不服道:“老子能挣钱!”时雨青:“你再喊一声老子试试。”时逐不吭声了,埋头继续吃饭。一旁的林鸢有些叹为观止,想劝,但又不知从何劝起。时雨青搞不好连她一起训…?林鸢低声问时雨青:“你堂弟的演员事业做得怎么样了?”时雨青轻哂,示意她瞧,说:“你也看见了,他离饿死不远了。”“……”林鸢不由道,“哪有人这么说自己弟弟的。”虽然对方看上去确实有点纨绔。时逐也在边吃边打量她,似是对她感到新奇,用跟时雨青很像的声线问她:“嫂子姐姐,你为什么想不开嫁我哥?”林鸢闻言差点被空气呛到,虽然这话早已在时雨青朋友那儿听过,但连他堂弟也这么说的时候,她仍是有些顶不住。时雨青是怎么做到身边人都对他一致评价的?林鸢掩饰道:“我们感情不错的。”时逐吃到一半,撑起脸,又好奇道:“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照我哥那龟毛性格,嫂子你好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不等林鸢回答,时雨青百无聊赖地道:“那会儿你还在穿纸尿裤。”时逐瞬间被点燃:“……我没有!”林鸢下意识推算这孩子的年龄,十年前……他应该八、九岁,还没戒掉纸尿裤吗……难怪头发都气得炸毛了。对于时雨青这种随时随地揭人短处的性格,作为他的家里人,着实有点吃不消。时逐没心情吃饭,咽下最后一口,环臂恼怒道:“我怀疑我的妞都是被你吓跑的,打个游戏要损我,吃个饭也要揭短,有你这样做哥的么!”林鸢连忙道:“时逐弟弟,你哥他只是嘴欠,习惯就好。”“……”时逐微微瞪大眼,随即义愤填膺道:“你连嫂子也pua!什么渣男!!!”完了,好像越解释越让人迷糊起来。林鸢怔愣片刻,时雨青接上她的话,说:“吃你的饭,小屁孩。”时逐反驳:“我不是小屁孩!”林鸢无奈地笑出声,其实在她眼里,两人都是小孩心性。想必平时肯定很少烦恼,才能做到如此纯粹——幼稚。不过她见时雨青家长的紧张,此刻被一扫而空。回去的路上,时雨青顺便载时逐一程。林鸢正要系安全带,他的手先探过来。时逐瞧着他给林鸢系安全带,微微不忿道:“哥,你偏心偏到姥姥家。”时雨青懒得理他,“老子没空伺候你,送你回去是我最后的仁慈。”时逐:“……”一旁的林鸢倒有点脸热,她没有在别人面前秀恩爱的习惯,时雨青却做得坦然如老狗,令人甘拜下风。时逐自己给自己系安全带,低着头摆弄刘海,假装不经意地道:“我该找个发型师剪头发了,学校的女生们见到我肯定觉得赏心悦目。”其实就是一个臭美的孩子。林鸢正想附和几句,让时逐弟弟不至于太孤廖。时雨青开着车,径直道:“别理他。”林鸢微怔:“哦,好的。”时逐双手环臂,脸上写满了不爽。林鸢见状,仍是于心不忍,开口道:“你哥跟我提起过你,说你演技还不错的,不过仍需要继续努力。”时逐喜出望外:“真的吗?”林鸢点点头,再看身旁的时雨青,他嘴角勾出一抹玩味的笑。不过,也算是配合她,并未开口挫时逐的锐气。时逐说:“可是我还是被我哥踢出主演行列了。”语气透着几分委屈。林鸢:“……”难怪他不反驳,原来是已经付诸行动了。“他准备给你物色下一部更适合你的戏,别气馁。”林鸢很快圆了回来。时逐长长地叹一口气,吹得刘海上翻乱飞,他似乎也认清了事实,回道:“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时雨青:“知道就好。”时逐:“……”---次日一早,林鸢来到岗位前,先去探望老周。清晨的空气沁凉,弥漫着一种回忆的味道,林鸢果然想起高中的往事。深吸一口气,好似肺部都被净化了。林鸢推开病房的门,将专门买的紫薯面包轻轻放下,不料老周早就醒了,一听到动静便翻过身。“侄媳,你怎么来了?”林鸢温和地笑:“昨天时雨青没来探望,我今天替他补上。”老周吹胡子瞪眼:“就他那样,不来才好!”林鸢边拉开厚重的窗帘边继续道:“他这点跟您一样呢,刀子嘴豆腐心。”老周哼了一声,似是不赞同。林鸢回到病床前,掏出手机瞧一眼,说:“离我上班时间还早着,老周,你有什么想问的,尽情问吧。”老周调整了下姿势,从半躺调整到挨着枕头坐直。原以为他会先问自己的病情,一开口却是关于时雨青的:“小林,你跟小青是怎么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