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在去医院的路上遇上了车祸。
是县城里最复杂的那个十字路口,一辆货车的刹车失灵,直直的朝我撞了过来,毫无回旋的余地,而我就那样倒在了血泊中,迷迷糊糊间像是听见了有人报警,没多久我就听见救护车来了。
至于我是如何被送进医院,如何上的手术台,一点记忆都没有。但根据陈医生和几个护士医生的转述,大概是那样的一个情景:
刚下手术的陈医生看见了我的微信,回了电话给我,是交警接的,交警告诉他:“机主出了车祸,处于昏迷状态,正和医护人员上了急救车,去了医院。”
护士们说:“当时陈医生可吓坏了,看见你一身的血,整个人就懵了,最后还是张医生稳住了场面,将你推进急救室抢救。”
“后来呢?”我问。
“后来诊断创伤性血胸,暂时又找不到出血点,有医生建议做胸腔镜,但……”
“陈医生不同意?”
护士摇头:“胸腔镜手术一直是陈医生的拿手活,全医院就他技术最为精湛。”
另一个护士叹了叹气,解释说:“因为要上手术台的是你,陈医生有些不太冷静。”
“后来呢?他给我手术了?”
护士还是摇头:“他进手术室里,一切准备就绪,但下手术刀的那一刻,他停下了。”
有护士补充:“最后是郭医生给你做的手术。”
我的表情有些微妙的变化,护士见了,以为我难过,便安慰我说:“放心,虽然在我们医院陈医生的胸腔镜是最精湛的,但郭医生是市医院胸外的一把手,他这手术做的比陈医生的还妙。”
后来我问陈医生为什么不敢给我手术,他说:“艾欢,我害怕。”
听见这五个字的我,紧紧的抱住了他。
如果说,再给陈医生一次机会,他还会选择放下手术刀吗?
是的,他会。
因为于他而言——
每一台手术都是一场赌博,他从不退缩。
唯有艾欢,不敢轻易下注。
有次我看一篇医学访谈,有人采访医生:“过多的对病患投入感情是否会影响诊断呢?”
医生回答:“会。”
采访者继续问:“那如果手术台上躺着你的挚爱,你将如何面对?”
医生回答:“我不知道。”
采访者愣了愣,最后有些尴尬的笑了:“面对手术台,医生也会束手无策吗?”
医生回答:“面对手术台,我不会,但如果那个人是艾欢,我会。”
在陈医生结束采访回程的路上,收到了我的微信,我说:陈夅,我们结个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