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拉呆呆地啜泣了好一会,思绪混乱得找不着方向。
是,倘若没有这么个插曲,他愿意一直保持着个兄友弟恭的状态,就这样一直到终末。
小心翼翼惯了,那限定了行止范围的手上枷锁,逐年累月地酿成了惯性的驻足守望,成了不敢喧哗的怯懦。
年少伸过一次手,于是造就了千百人中独一颗光头的景象,如今再伸手,万一……他连驻望的资格都被剥除了呢?
混乱当中,周公子那低沉的声音传入了他脑海,半点情绪也无,透露着不知名的压抑。
“不把心爱和敬爱的区别解释给你哥听的话,你就一直当个退避三舍的乖弟弟。就像少城主那样,永远止步在主上七步之外,散去一切多余的念想,做好看着他被其他人拥抱亲吻的准备,然后不管是口是心非还是真心实意,都亲口说祝愿兄长喜乐。”
“如果你也能做到的话,就继续这样保持下去。他心里永远有你一席之地,也仅限于一席。”
小拉抬头看去,只见公子紧紧抱着主上,眼睛深邃得像他的名字所示,幽深得如同一口写满占有的深渊。
公子他抱着主上踏上了执手台,立了誓,落了实,那漫长的二十年才没有落入空等的境地。
于是他可以无时无刻地抱着主上昭示主权,世间那么多人,唯有徐八遂彻底地属于周白渊。
而他人终究只是身侧之客,不配与他共享永远之说。
“小拉?”
他猛然醒过神来,噌地站起身,急忙忙就转身跑了。
“欸欸你跑慢点!”徐八遂伸长脖子望着,嘴上这般说着,过后又开心起来:“哎呀再跑快点,赶紧的,犹豫就要败北了。”
小拉跑出朝夕阁,跑过一路葱茏,四季斗转星移,岁月沧海桑田,风声呼啸在耳畔,天地之声压顶而来。
脚步在家门口停下,他推门而入,那寸头依旧坐在院子里,还保持着他离去前的姿态,那株培植的药材早已成形了,但他一直在发呆,都忘了将它摘下来。
听见声音,他转头看过来,眉目与当年初见时相比有些变了,神情则还如当初。
风声停了,天地之间的杂音停了,只有震耳欲聋的心跳响彻,不曾停息。
小拉看着他失措地站起来,忽然就想到了初见他的情形。恰逢少年时,阳光正好,眼前人比阳光还要和煦。
“小拉,你哭了?”小布有些局促,“那个,我刚才想了想,你要是不太乐意,那缓缓也行啊,咱们哥俩继续这么过日子也挺好的……”
小拉瞬移到他面前去,一把将对方抱了个满怀。
“哥,你还记得么,当年我把你伤成秃子后,主上说要让我到偏殿里去住,我不肯走,说了一个言之凿凿的理由,你还记得吗?”
小布脑子有些空,但想了想还是记起来了:“你说你是来当主上的护法的,没有道理反过来给主上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