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还没来得及细想,田云涛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田云涛脸上笑容依旧,凌雪却在他看向她的笑容里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忧虑。
如果刚才邵杰的匆匆离去她还只是有所怀疑,此刻田云涛眼里的忧虑却更加让凌雪笃定,邵杰来竹林里寻找田云涛,肯定和孟乔有关。孟乔他们,肯定遇到什么意外的事故了。
而且,邵杰接到高晓玲的电话时倏然一沉的脸色,田云涛听到邵杰的汇报时勃然震怒的怒吼,让凌雪断定,孟乔这次遇到的,一定不是一般的难题。
可是作为军人的家属,凌雪明白,部队有铁的纪律,不该说的绝不能说,不该问的绝不能问。她也知道如果该让她知道的,田大队长一定会亲口告诉她,如果不该让她知道的,她也绝不能开口去问他。
“丫头,天马上要黑下来了,我的车就停在林子那边,你收拾好东西,坐我的车一起回去吧。”田云涛一边走进竹林里去取他的鱼竿和鱼兜,一边对凌雪说。
“好的。”凌雪应了一声,心不在焉地捡起地上的竹笋,看到田云涛拿着鱼竿和鱼兜从竹林里走出来,想了想又对他说,“大队长,我骑了山地车过来,我还是骑车回去吧。”
虽然凌雪很想马上回家,问问邵杰是不是有了孟乔的消息,但是她还是不想麻烦田云涛。即使田云涛和她这样投契,可是他毕竟是大队长,他们萍水相逢,她也不能太随便。
“放心,丫头,你的山地车也可以坐我的车回去。竹笋嘛,我也不会和你抢的。等孟乔回来,不要告诉他是我帮你的,你得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田云涛拉着凌雪走到他停车的地方,把她扶到他的黑色路虎越野车里,笑着又和她开起了玩笑。
凌雪看得出,田云涛是在有意和她逗笑,他是想要分散她的注意力。以他的犀利和他的阅历,她那点小心思他一定早就已经了然于胸。
可是此刻凌雪心里七上八下的,她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管那些竹笋,也没有心情再和田云涛说笑了。那天在雁山孟乔对她说过的那些话,又一遍遍地在她耳边响起。
凌雪知道孟乔说得不错,军人有军人的天职。可是凌雪怎么也不敢去想,如果他真的有什么意外,她该怎么去面对。
凌雪心里还是一团乱麻,田云涛已经把车开到了孟乔所在的第一中队门口。
田云涛把她放下车,正要开车离去,却又从窗口探出头来笑着对凌雪说了一句,“丫头,如果你相信大叔,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安安心心等孟乔回来。”说完,这才开着车,朝着特战大队呼啸而去。
望着田云涛的路虎渐去渐远,尽管凌雪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大队长,但是田云涛刚才这句话,以及他坚定笃信的眼神,还是给了她莫大的鼓舞和安慰。
对于这位大队长的传奇经历,凌雪不止一次从孟乔和他的战友们口中听说过。特战大队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没有几个人能够让他们真心折服,可是这位大队长在他们心里,却是如同天神一般的存在。
冬天的夜晚,总是说来就来,出去时还是阳光灿烂的午后,等到凌雪回到家里,暮色已经沉沉地压了下来。这暮色仿佛能看得懂人心似的,铺天盖地从苍茫的天宇漫压下来,灰蒙蒙直压进人心里。
尽管骑了那么久的车,又在竹林里挖了那么久的竹笋,凌雪早就又累又饿,又困又乏了。
可是凌雪没有心思去做饭吃,她一直心神不宁地站在门口望着邵杰,却一直没有见到邵杰的身影,他的房间也自始至终漆黑一片,凌雪站在门口直等到深夜,依然没有见到邵杰回来。
整整一个晚上,凌雪就这样心事重重地牵挂着孟乔。越是担心,心越是尽往坏处想,越往坏处想心里越害怕,即使开着灯,她也觉得胆颤心惊。耳朵时时刻刻竖起来,只要有一丁点动静,都能让她吓得惊起来。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凌雪突然梦到了孟乔,梦到孟乔就坐在她的床前,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桂圆莲子糯米粥,对着她粲然一笑,“昨天把你整惨了一点,所以去粥公粥婆买了粥来,算是补偿你。”
“孟乔,你怎么才回来呀?”凌雪心头一喜,掀开被子跳起来就要去接他手里的粥,孟乔却突然转身,走进了一片黑漆漆的山林里,凌雪追过去喊他,却重重地跌倒在雨里,一下子惊醒了。
凌雪干脆爬起来,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夜幕,盼着天早一点亮起来。凌雪从来都不知道,为一个人牵肠挂肚的滋味竟然是如此煎熬。
直到第三天下午,凌雪实在不能再这样徒劳地等下去,她推着孟乔的山地车,正准备去刑玉珍的餐馆看看,问问她知不知道方涛的消息,突然看到孟乔的猎豹风驰电掣地从山下冲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