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晴树问:“你好像对这边很熟悉?”
“我以前在伦敦留学时常来这边,所以不算陌生。”
“难怪你意大利语都说这么好。”游晴树的语气似有些羡慕,“留学生活是怎么样的?一定很有趣吧?”
其实不然。
对邵森而言,那也是一段无法由着自己选择的过往。
可对游晴树而言,他向往这样的学习生活。
本该是在学校内接受教育的年纪,他却早早出道,开始在充满名利的成人世界沉浮。
跳舞唱歌已经占用了他大部分的时间,更不用提除了国内,他还在常常奔波于日韩之间。能够挤出时间请家教已经不容易,要回去学校上课简直就像天方夜谭。
而最近学习这件事情也的确常让他觉得心烦。
因为他面临着国内高考。
游自明是持不上大学态度的。他觉得游晴树如今正是最火的时段,要是不好好把握住分了心,地位很快就会掉下去。而大学又不像是初中高中,花钱就能进好的,也不会有太多在意的声音。
高考是选拔人才为数不多却相对公平的比赛,多少普通人苦读十二载,就是为了考取一个好大学,用知识改变命运。游自明是有关系能为游晴树打通关系,可以游晴树如今的影响力,要是传出什么学习成绩不理想,花钱进了好大学的文章,那无疑会对他的名誉造成影响。
因此游自明便觉得游晴树晚几年上大学也没关系,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抓住机会好好发展事业。
而对邵森来说,留学伦敦是否有过有趣的时光,他是记不得了的,他只记得,独身在外的日子里,他被迫成长地异常迅速。尽管用如今的心境看回去,年少时的愁思显得那么不值一提,可真实存在过的深刻情绪他却牢记,能不回想,便少回想。
邵森轻笑着,问游晴树:“怎么,你想留学吗?”
说是留学,倒不如说是想逃离现在所身处的一切。游晴树觉得自己像是凌空于悬崖之外的树枝,位高,却寂寥,又不知什么枝身就断了。只有在舞台上的时候,他能稍微找到一些存在的意义,可一撇开舞台,他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迷茫。
游晴树看似随意地说道:“只是对外面很好奇。”
“你应该去过很多地方?”
“单要说这点,确实是去过很多地方,可大都数地方,都是匆匆赶到,然后唱歌或者录制节目,结束了又立马赶去下一个地方。”游晴树看向邵森,“而且在国内时,每次出门也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引起骚动……来欧美国家的时候好点,毕竟这边认识我的人不多,相对自由些。”
邵森想,游晴树所真实经历的,也许不过说出来的几分之一。他知道真正心怀理想的明星背后往往需要付出难以言清的心血努力,尤其像游晴树这样,年纪虽小,却已是难得的礼貌周全——有关内心的成长,从来没有幸福二字,往往都是痛苦的。而也没有谁愿意承受痛苦来换取成长,成长都是被迫的。
☆、第9章
邵森也无法言清自己对游晴树的这种心情是惋惜还是心疼,其实他清楚,各人自有各人的不易,少有人是能真正一生遂心遂愿,万般不愁的。
邵森道:“不说其他,在国外有一点是不得不提的。”
“嗯?是什么?”
“食物。”邵森笑道,“毕竟饮食文化千差万别,一些东西头几次吃倒是新鲜,吃久了,就会腻味。也许从小长在外面会习惯,但我十多岁的时候出国,到现在还是最喜欢中餐。”
“这倒是。”说起这点,游晴树颇有认同感,毕竟他常出国,“你知道吗,其实我好讨厌吃生鱼片,也不喜欢三文鱼,第一次在日本吃海鲜盖饭的时候,我差点吐出来。但当时那家店的老板对我又特别客气,在旁边问我感觉如何,我就只好逼着自己咽下去。”
“我也不喜欢吃三文鱼。”这点两个人竟是一致。
可也是在那么一瞬间,身在异国他乡,提到中餐,游晴树本能地想起了妈妈。
心情不免便有些低落下来。
游晴树的母亲是个舞蹈培训班的老师,教古典舞,游晴树的舞蹈底子就是由母亲从小带出来的。
当年她同游自明离婚时,游晴树不过才八九岁,而她经济条件良好,孩子本该是判给她的。只是游自明那边咬着不放,买通法官关系,硬是让孩子跟了他。
不仅如此,游自明最初甚至不肯让她看望孩子,法院判的每周都有探视机会,游自明往往寻找千奇百怪的借口搪塞到一月一次。
游自明绝对是个不合格的父亲。
也许他现在算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但在游晴树心里,他只是一个令人生恨的男人。
他将游晴树当成赚钱工具。
当年虽看似将所有钱全部砸在了游晴树身上,但那只是他自己主导选择的一场赌博——不过被他赌赢罢了。
在游晴树之前,唱跳歌手在国内几乎没有什么市场,也缺乏专业的打歌舞台。所以游晴树的主要市场从一开始就没有定在中国,游自明野心勃勃,将目标放在了娱乐歌谣界相对专业成熟的日本跟韩国。他决心要将游晴树打造成能红遍亚洲的歌手。
但在中国,一切跟日本相关的东西,只要一句不慎,就会被批判成奸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