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些人?,好像装都不想装了,这怎么能行?她还没玩够呢。-诚然,小姝一开始当然是不愿意做口脂的。但应止玥才不会听她的借口,非常理直气壮:“你不是杀手吗?调毒药的比例应该是杀手的必修课,只要把砒石和毒箭树这种?有毒的材料换成果子和香料,不就行了?”她还把一本《脂色要术》丢给小姝,喏一声,“你就按照这个?配方先?配着,如果缺了什么原材料跟我说——”“当然,原材料也要你自己去找。”应止玥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要求过?分?,可惜小姝毕竟不是迷恋她的追求者?,到最后?她也只能恹恹地妥协道:“好吧,以?后?我不帮你换脖子上的绷带了,这总可以?了吧。”真?是不识好歹,大小姐亲自伺候居然还不乐意。应止玥暗地里骂了两句,随即将目光投向窗外的峻山冷雾,“最近樱桃结出果了,就制樱桃的口脂吧。”说起来,也不知道是应止玥敢让一个?杀手做唇脂离谱一点,还是这个?杀手真?的答应下来了离谱一点。比起矫情龟毛的大小姐,小姝自然没有这么讲究,制好的唇脂搁在?一个?粗劣的小陶罐里,便被敷衍地丢在?梳妆台前。这样的态度,应止玥自然不太满意,她坐在?台前,微偏头去看闭目养神的小姝:“你不帮我上口脂吗?”小姝没给旁人?上过?口脂。但应止玥表示没关系,“我可以?教你啊。”在?小姝走过?来的时候,她能感觉到对方未加掩饰的不耐。她却硬是像没看到一样,很轻柔地握住小姝的手,随即将其?一把按坐在?自己的位置。两张漂亮的脸逼近,呼吸交融,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暧昧情愫,错觉间只有冷冽的刀锋交错。就是在?这样古怪冰冷的氛围里,应止玥旋开那个?粗劣的小罐,用簪尾沾了一点,以?一种?轻佻的态度勾在?小姝的嘴唇上,随即用自己的小指漫开。动作很重,不像是在?上口脂,倒像是要按出来血。大小姐确实是抱着羞辱小姝的想法做的,可是真?的将手触上去的时候,她自己的神情也有异动。这杀手望向她的神情这样冷,暗里藏着血淋淋的刀光剑影,和她一个?精贵养起来的大家小姐没什么交集,可唇珠却是秀润饱满的触感。捻弄开的时候,应止玥心里惊疑一瞬,怔怔地看樱桃的甜气靡丽地绽在?她指尖,再借着手指与嘴唇交错的部位,慢慢渗透进空气里。小姝对做唇脂这件事兴致缺缺,陶罐也是粗制滥造。但是,非常甜。甜到应止玥觉得呼吸都尽是湿润的甜果香味,不经?意就会回想起将手指探进小姝的唇齿间,肆意搅动的奇妙感觉。可应止玥这次没有愤怒到失去理智,小姝也更是一早站起身,几下将嘴上的东西抹去,睇她的眼神不加掩饰地写着“你是不是有毛病”几个?字。然而,小姝冷厉的眼睛是潮湿而带有水汽的,眼尾都是红的。于是应止玥瞬间明白了,她没有再执着于让小姝给自己抹口脂,也没净手,慢悠悠地复又捡起这个?小陶罐,对着铜镜里的自己上妆。“你也感觉到了,对吧。”她没去看小姝,却能敏感地感知到狭小空间内气氛的变化。细小的,缓慢的,无知无觉的。其?实房间不算小,可是只有两个?人?在?,没有她们落脚的地方,也算不上是空间。应止玥慢条斯理地给自己上了唇脂。于是她闻起来也像是小姝了。-陆雪殊拿着巾帕走出来的时候,发尾还是湿润的,墨色的发散开,整个?人?散发着年轻健康的气息,一种?很清透无辜的洁净感。大小姐在?暗处白了他一眼。不过?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勾勾手示意他过?来,将被手捂热的口脂罐丢到他手里,“帮我上唇脂。”她甚至都懒得问他会不会。幸好,陆雪殊没再在?这方面?装模作样,旋开小罐后?,很耐心地借着刚点的烛光给她上妆。年轻公子的手指修长,因为刚刚沐浴完,还带着微润的触感,大概是水汽蒸发的原因,很凉。睫毛低垂,应止玥能看到光影散落开的模糊影子。可她的嘴唇是热的,于是本就柔软的脂膏化得更湿,或者?也可以?说晕染得更慢,于是陆雪殊不得不反复地重新蘸取唇脂。冰凉却甜蜜的气息,和她惯爱颐指气使的嘴唇交接,散发出一种?割裂的存在?感。应止玥不争气地发现自己的呼吸速度变快了。陆雪殊的动作很认真?,但应止玥硬是能从咫尺相?隔的距离,感受出来他的一点漫不经?心。大小姐性子使然,她是不能允许自己情绪失常的时候,别人?还无动于衷的。尽管这也可能只是她的错觉。“这口脂是能吃的吧?”“当然。”在?陆雪殊最后?帮她整理好唇周的颜色,示意她对镜去看的时候,便已?经?欲收回手指。——欲,代表想要,但是还没有真?的做成。于是,陆雪殊没能成功收回。应止玥在?那节白皙的手指欲撤回的瞬间,微微张开唇,轻轻地将他的指节含在?了口腔里。她做这样事情的时候没有羞涩的感觉,可是因为需要用心力,雪润的面?颊会泛出淡淡的绯色,这种?红甚至要艳过?口脂本身。于应止玥而言,从不是自己嘴唇的地方品尝到口脂的味道,也是很新奇的体验,她仰起脸去看陆雪殊湿漉漉的双眸,与微颤的睫毛,奇异地不仅从舌尖,也从视线中品尝到樱桃的甜味。那节冰凉且甜蜜的手指,也终于变成湿热而无措的了。最后?,不是应止玥先?松开,反而是陆雪殊不能再忍一般地抽出手指,连被她牙齿磕碰出血痕都不在?意,后?退了半步,垂眸去看自己的手指。指节光润,可是一向干燥的指腹却像是镀了一层透明的釉,也不能说是釉,是更加柔软粘稠的质地,拖拽出几不可见的一丝口涎,极为微弱地闪烁在?摇曳的烛光里,一如他此刻无法辨认的微沉神色。应止玥饶有兴致地问:“你在?想什么,难道没见过?你自己的手指吗?”这是促狭的问话,陆雪殊没有眼疾,日常生活都避不开手指的使用,应止玥也只是短促地咬了他手指一会儿,时间并不长,然而水汽实在?是太浓了,不知道有多少?樱桃的香气已?经?顺着他皮肤流进去。再多的净水濯洗而过?,口脂的甜腻香气会变淡,但也只能变淡,永远不会消失。于是他此后?无论是吃饭喝水,开门点烛,甚至只是不经?意用手揩过?面?上的汗珠,都会有一部分?的樱桃甜气永远煨在?他身畔。灼热甜腻的,燃烧起来就不会止歇的。他本应看不惯的大小姐的。应止玥大概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过?分?,看到他干裂的嘴唇,主动示好,帮他亲自倒了杯茶。但是应止玥根本就不会伺候人?,即便是倒茶这种?简单的动作,因为她的生疏,也有一部分?茶水滚落出杯盏。杯盏盛不下,微甜甘洌的液体便溢开来跌出控制,湿淋淋染透了陆雪殊的衣袂。这种?意有所指的表征,使得陆雪殊的神色愈发沉戾,也和白日里无辜单纯的富家公子形象割裂开。但应止玥已?经?将眼神越过?去,连句抱歉都没提,轻飘飘换了新话题:“哦,说起来,你之前曾问过?我一个?问题,当时我没有说真?话。”“你问我有没有和小姝云雨过?,对吧。”应止玥伸出手臂,轻柔地捏住陆雪殊柔韧脖颈上那颗红色的小痣,汩汩流动的血跳动在?她指尖上,但是她也没有将对方变成鬼魂的意思,手指一撮一捏,更像是寻常友伴的玩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