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应止玥莹润的眼眸倏地瞪大,她?又不是食物,小姝怎么能将舌送进去!可说什么也都太晚了,应止玥很久以前,就用自己的手指探索过小姝口腔的每一寸,连对方舌尖的触感都细细分辨过,然而现在被探索的变成其?他?。哭泣都变成了做不到的事情,在全身都绷紧时,应止玥拒绝去思考,谁才是造成事态发展至此的罪魁祸首。拨动、弹弄,还?伴有牙齿在外缘不轻不重地吮咬,在应止玥不受控地瑟缩一下时,却又不经意听到一声揶揄的笑息。混蛋!应止玥握紧了拳头去捶她?,大仇得报的快意还?没?升起来,就在发现小姝的下一个动作时变得慌乱。怎么、怎么还?能再?进一寸呢?窗外无月,可灭了烛光的室内却有月影慢吞吞漫上来,在应止玥整个人都被潮汐覆没?的瞬间,手指和脚趾尽数抓紧,思绪也彻底化作雾,而这具身体也已经不归属于她?自己。大小姐有气无力?地仰在榻上,只觉得自己变成了被堆叠海浪推到滩边的艳尸,月汐和凉血交织在一起。本来不该是这样的。她?愤怒道:“小姝,我?恨你。”小姝轻轻亲了亲她?。那又怎样廊下的烛火落下微浅的清涟,一点点沉进寺庙里。睡意朦胧间,涩而辛的草药汁液浸过味蕾,应止玥无意识地拧起眉毛,吐出来的都是轻不可辨的气音,“好苦。”真的好讨厌,大小?姐厌烦极了,牙齿咬合住,坚决地抵抗要探进来的羹匙。然而应止玥现在确实没什么力气,眼?看着那涩苦的药汁还是要进到嘴里,她偏头欲躲,凉而苦的药味终于离开了。正当她微松口气时,后颈却被握住,取代小?匙的是温热唇息,齿关被舌灵活地撬开,辛涩的苦味还是一滴不剩地灌入她口腔。到底是谁这么烦人?啊?应止玥本来累得?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却也因为这苦味太?浓郁,勉强抬了抬眼?皮。湖水糅过澄寂凉夜,滴落成对方的眸色,一片乌湛的清波。当然是小?姝。也只能是小?姝了。但大小?姐此时实在是没心思欣赏这混蛋的美色,气不打一处来,喉咙被药液滋润,倒是没那么干哑,她张唇欲骂,就又被灌了一嘴的药汁。应止玥:“……”很?多粗鄙之语。一碗药汁喂干净后,应止玥颊腮匀上两抹细细的桃花色,额上又沁出薄汗,整个人?都缩成一团。应止玥浑身都浸在酸麻的胀意里,嘴巴里还都是苦药味,却连咬一下嘴唇都不敢。——因为唇也被吮得?肿了。应止玥真要气疯了,大小?姐的书斋中,藏书可称浩如烟海,她不仅珍藏古书善本,也看过不少通俗抄本。她往素懒得?骂人?,当然也没有什么人?值得?她花精力去骂。哪怕是对上范老爷,在大多数的时候也只用微微一笑?,态度是“我?就静静地看着你?表演。”然而,小?姝激发了她前所未有的挖苦欲。大小?姐口舌如利刃,言辞冷薄锐利,仿佛寒冰刀刃刺入人?心,无情地刺痛旁人?的尊严,傲慢的言语到了几近恶毒的地步。但凡是个人?——别说是个人?,就算是个鬼都能被她这番话给气活,然而侧对着她的小?姝动作未停,收拾杯盏的手指修长有力,如冷白苍玉,丢弃药渣、熄灭铜炉的动作娴熟至极,在夜色中勾勒出行?云流水的优雅线条。事情到了这一步,还有哪里不清楚的?这么熟练的倒药汤,说明对方绝对不是第?一次做了!她之前以为是自己做梦才喝的苦药,其实哪里是什么做梦?完全是小?姝这混账干出来的好事!可恶的小?姝!应止玥言语愈发冷怠,每个字都浸了毒针,然而小?姝神色依旧平静,已经不能说是心机深重、难以窥测,她更倾向于这是聋——正好小?姝此时收拾停当,重新走了回来,应止玥定?睛一看,真是气得?五佛升天?。小?姝不知何时给自己塞了耳堵,可不就是真的“聋”了。好,又聋又哑也就算了,眼?睛总没瞎吧!应止玥捧住对方的脸,直视进那双沉若深潭的眼?眸,面色愈冷一分:“小?姝,听不到是吗?我?让你?给我?滚。”滚字诚然是念了出来,可是在她出声的前一息,小?姝已然闭上眼?睛,摆明了一副“我?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所以没办法照做”的无赖样子?。应止玥甚至还不能说小?姝不听她的话,毕竟小?姝又聋又哑又瞎,此刻还不能说话。应止玥:“……”她难得?呆滞住,甚至有一刻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对方的行?为好。这不能简单定?义为孩子?气,因为应止玥觉得?要是用这话形容小?姝,简直是对“孩子?”的侮辱。在大小?姐难得?滞在原地的瞬间,小?姝伸手拥住了她,动作下移,深浓的睫毛一寸寸扫过她的指尖,唇若有似无地贴上了她手臂内侧,连带着脖间缠绕的绷带也蹭过来,酥酥麻麻的痒。大概是“小?姝非常讨厌和人?亲昵”的想法过于深入人?心,哪怕今晚发生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应止玥都没能及时预料到,对方会突破下限到这个地步。——好,好无耻。无耻的小?姝趁大小?姐不备,直接握着她的腰拥入榻,将衾被盖在她身上的时候,还在细细啄着她的指尖。好家伙,这时候倒是睁开了眼?睛,又不瞎了。应止玥已经恼到一种?无以复加的程度,毫不客气,张嘴恶狠狠地咬住了小?姝的肩,唇齿间含出淡淡的血味,听到对方“咝”出一声气音也不松口,就等着对方伸出手推开她——伸出手是伸出手了,可是没有推开,却把她拥得?更紧。应止玥不知道小?姝是不是痛觉失灵,她确实是没失灵,两个人?紧靠到这个地步,她酸胀的地方生出更细麻的微妙痛意。而且她的牙咬得?也很?酸!应止玥不甘心地再?次咬了一口,发现对方不但没放弃,还愈加用力地环抱住她时,不得?不放弃通过此举报复的想法。没办法了,她怏怏地陷入一片冷香中,只得?放弃让对方松手滚下去的美好畅想。虽然应止玥极为疲惫,可大概是运动过度,只迷迷糊糊盹了一小?会儿,就又醒过来。但这不能怪大小?姐睡眠浅,她真的不能理解小?姝,醒着的时候紧紧抱着她也就算了,怎么睡着了也不肯松手啊?冷山月泠泠,映得?哑巴侍女的眉眼?清而殊丽,一种?难言的静疏感。这时候看着倒是很?乖巧,可也只是看着乖巧,手臂牢牢地环着她的腰,倒像是怕月色会从怀里流泻掉一般。可黑夜冷寂,今晚的天?空并没有什么月亮。应止玥腰酸,腿也很?痛,又想狠狠咬人?,可惜身体没力气再?动,只能本着就近原则轻轻张开唇,含上小?姝颈间纱布下的一粒,随着喉部的动作而轻微起伏。哑巴侍女,自然是不可以有什么喉结的。其实到现在,应止玥也搞不清楚小?姝到底喜不喜欢和她亲昵,谁让哑巴侍女也不能讲话呢?于是,无论从生理角度,还是心理角度,都会得?出相同的结论——不能再?让小?姝做什么哑巴侍女了。但应止玥现在根本没什么心思去考虑小?姝的想法,和她做出了这种?……这种?过分的事,小?姝必然是会陪她下山回府的。死后的事情她不管,但在那之前,小?姝要一直在她身边的。当然了,如果小?姝伺候得?够贴心,再?把药液改良一些,虽然骨香不可治愈,但让她改去喝这些聊胜于无的苦药,也不是完全不可商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