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夜幕降沉,孙大夫方才命人送来汤药。
端药进来的是苏祈亲卫中的心腹,此人面容我甚为眼熟,以前好像经常听到苏祈唤他作“森”
阿森冷着脸,全程都在垂眸无视我。他将药放好后便立马转身,但他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不声不响地去将那营帐内的所有烛芯都一一点燃。
瞬间,帐内烛火摇曳,光亮袭来。
我不由红肿着一双眼睛,抽泣着看了看阿森,随之又转眸看了看那桌几上的药碗。孙大夫这回送来的汤药貌似比以前的那些绿草汁子要靠谱许多,最起码是熬煮过的,此时还腾腾冒着热气。
没做迟疑,我赶忙撑臂起身,想要去把那汤药端来。可等我真正站起时才发觉,许是跪坐太久的缘故,此刻我自己的双腿竟已痛麻到不听使唤。
咬住牙,我不信邪地拼力抬脚向前,却仍是不稳,半边身子忽就向旁一倒,撞上了床头的围栏。
听到如此响动,正在点灯的阿森立马回头。
可待看清楚只是我自己一个人发生的磕碰后,他的神情又明显一松,随后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般的正回头去继续点灯。
说也奇怪,被人无视至此,我竟一点儿也不恼火,若搁以前那还得了,肯定是要打一架的。
揉了揉撞疼的手肘,我终究还是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将药端走。可当我双手捧着药碗重新回在苏祈床榻前,我却又犯了难。
苏祈这样不省人事,怎么才能将药给他喂下。
先前孙大夫给他喂药时,因被众人围着,我在账外只瞧到了大家的背影,并没有看到实际喂药的方法。
不过,好在我还记得孙延龄受伤昏迷时,他是如何被灌下药去的。想必那法子也是大同小异,没多少出入。
“。。。。。。喂。”
见阿森点完烛火后便欲离开,我赶忙出声喊住他。
听到我的喊声,原以为不会搭理我的阿森竟是止步回头。他看着我,却依旧冷着脸,也不说话。
见状,我心里很是发堵,但又无可奈何。
若非我一个人力量有限,实在无法为苏祈灌下药去,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去使唤这种无礼的家伙。
“可不可以。。。。。。”
傻兮兮地端着药碗,我的双手竟不知烫,“帮我将他扶起,这药必须趁热喝下才好。”
阿森听我所言,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却在片刻停顿之后又转身回来。他半坐到床头,轻轻从后扶住苏祈的肩膀。
“小心。”
我下意识提醒。
阿森却就势瞪了我一眼。
我被他这一眼瞪得心里着实发怵,接下去要讲的话便不知觉地气势减弱,“小心,他的伤口。”
听言,阿森还是一声不吭地瞪着我,似是在等候什么。
我猛然反应过来,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尽快给苏祈喂药,不可磨蹭。
于是我二话不说直接端药上前。
一手使力掐住苏祈的下颌,迫使其张嘴,而另一只手则是将药碗倾斜,把汤药一股脑儿往他嘴里面倒。
我记得上一次孙延龄就是这般被灌下药去的。
“你做什么?”
阿森见状一惊,终于开口,对我迎面就是一声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