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秋桐行完礼之后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不知母亲让女儿来所为何事?”
吴夫人用眼神示意春明把其他人都请出去,偌大的房间只剩下三个人了,吴夫人喝了一口茶后,走到吴秋桐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下,一脸担忧:“前日嘉禾郡主为难你了?”
吴秋桐看着吴夫人这充满慈爱的眼睛,转了一下视线:“她倒是对女儿说了一些难听的话,怎么了吗?母亲。”
吴夫人与春明对视一眼:“之前母亲不是说等到母亲想好了再告诉你母亲与祖母的事情吗,现在母亲觉得应该要和你说了。”
吴秋桐一下子来了精神,但还是有些疑问:“母亲,这件事情和嘉禾郡主有什么关系吗?”
吴夫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拍拍她的手,神情恍惚:“大约是有吧。”
吴秋桐没有继续问下去,静静地听着吴夫人讲着往事。
“我是侯府的庶女,上面有一个嫡姐,我与她只相差一岁,从小父亲冷漠,我就在嫡母手下讨生活,谨小慎微,任打任骂,待到该出阁的年纪,想着终于可以离开侯府,嫁得一位如意郎君,当年你父亲进士及第,拿着长辈的信物来侯府求娶,本来这亲事应该落在我那嫡姐头上,但当时她们母女俩起了攀龙附凤之心,攀上了皇室的好亲事,就觉得与你父亲是亲事是个烫手山芋,就想让我代嫁,她们威胁我,如果我不听话就坏了我的名声,把我嫁给商户当妾室,那商人当时都花甲之年了,我如何会同意,就这样,我与你父亲拜了天地。”
“洞房花烛之夜,你父亲掀开喜帕就发现了我不是他求娶之人,我向他解释,他神情冷淡疏离,因为已经拜了天地,迫于无奈,只能接受。他甚至在大婚之夜都想离开新房,我苦苦哀求,他才勉强留下。洞房花烛之夜啊,我们也没有行周公之礼。”
“第二天拜公婆,你祖母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当时侯府势大,也只能选择忍气吞声,但是我知道,你祖母一直都不喜欢我,她认为我是这件事情的帮凶,甚至在几年之后,我生下了你,她都要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虽然你父亲是不喜欢我的,但后来我们也还是相敬如宾,你父亲也只纳了一个妾,外人也觉得我们生活很美满。”
“但我那嫡姐生活得不如意,王爷纳了众多小妾,生了不少庶子庶女,她每天也那些小妾斗法,结果伤了身子,只生了一个孩子,现在她又开始眼红我如今的生活,还教唆她的女儿来欺负我的女儿。”
吴夫人讲着讲着眼泪止不住,声音嘶哑,眼神逐渐狠毒,到后面情绪奔溃了。
春明在一旁抚摸着她的后背,以此来安慰她。
这哭声隐忍而悲怆,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又像在哀叹自己从未被自己把握的人生。
吴秋桐温柔地安抚吴夫人,眼神真挚:“母亲,一切都过去了,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她们找事,咱们反击回去就是了。”
当然以前受的委屈也不能白受。
吴夫人情绪稍微稳定,她用帕子擦着眼泪,有些欣慰地点点头:“母亲之前没向你说明这些往事,是怕你受影响,这么多年,你也受了很多委屈,是母亲没有保护好你,你能原谅母亲之前的软弱吗?”
吴秋桐安抚吴夫人的手一顿,她想说吴二小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受了很多委屈,祖母严厉,母亲疏离,父亲冷漠,表姐针对,她不是她,没有权利替她原谅任何人,包括一直爱着她的母亲。
吴夫人见她沉默,苦笑着:“没事,母亲不是以此威胁你,你以后做你肆意浪漫的二小姐,母亲会护着你,以后为你找一个你喜欢的夫君,让你不走母亲的老路。”
吴秋桐不知道她是怎么离开院子的,她现在脑子里很乱。
她理解他们每个人行事的缘由,无论是吴夫人同意错嫁,还是吴老夫人对吴夫人的态度,只是吴夫人明白得太晚,早在她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只有年幼的吴二小姐默默地承受着一切。
一切都可以解释了,吴夫人向维护年幼时的自己一样爱护着吴秋桦,只是吴二小姐看到她们母慈女孝之事是不是有撕心裂肺之感。
她抬头看着四方天地,无端地生出压抑之感。